第34章 繁华如梦
震耳欲聋的音乐，仿佛要把乔小毛的耳膜击穿，昏暗的大厅，绚烂的强光打在舞台上。不着片缕的女郎，做着各种夸张的动作，极尽能事的勾起原始的欲望。
阮胖子如暴发户般，挥金如土，看着周围男男女女对他的态度，又不似生客。这小子，应该经常来这里。
乔小毛已经是迷迷糊糊，难以自持。这种场合，他没来过，何况还喝了这么多酒。一个名叫“娃娃”的娇小女孩陪在他左右，腰肢乱颤，很不老实。
乔小毛有些有气无力，与阮胖子招蜂引蝶、左拥右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面对胖子偶尔飘过来冷冽的眼神，“娃娃”十分紧张，看来不把这位爷伺候好，后果很严重。
只见“娃娃”从坤包中拿出几粒彩色药丸，朱唇贴近乔小毛耳畔，放肆道：“哥，来提提神，包你立刻叱诧风云。”
今夜的阮胖子与平时判若两人，好似一个从不相识的陌生人，突兀的出现在乔小毛的世界里。乔小毛逐渐陷入混沌，明明身处黑暗，心里却是明晃晃的刺目。
猛然间，乔小毛魂回躯体，浑身一个激灵，涌出磅礴冷汗。眼前一幕，令他咂舌，阮胖子早已赤身裸体，随着不知哪个女子的怪诞喘息，随风摇动。
乔小毛直呼辣眼睛，还未及想到非礼勿视这等词汇，画风忽然转变。阮胖子伸出长舌，从女子口中掏出五脏六腑，血淋淋、软乎乎，一股脑的生吞了下去。
这一瞬间何其恐怖，乔小毛大叫一声，才发现胯下蹲着叫做“娃娃”的女孩。只不过她也离奇怪诞，脸上没了五官，像一个肉头，正缓缓与自己的身体粘连融合。
乔小毛吐了，酒水涌出口鼻，如同翻江倒海，一泻千里而不可收。眼见四周污秽乱溅，所有人都失了兴致。
“娃娃”浇了个通透，但其专业精神也不含糊。年轻女孩没有半句牢骚，开开心心接过胖子满含歉意的打赏，扭着腰肢悄然离去。
音乐停了，人也都走了，只剩胖子与小毛歪倒在宽大的沙发上。哥俩貌似筋疲力尽，都不发一言，只等着寂静吞噬空间。
良久，阮胖子起身穿衣，顺带从口袋中掏出一面镜子，丢给乔小毛。里面一个红衣女孩如手掌般，活灵活现，只是明显被囚，难以动弹。
“明天记得回来，我还有事要和你说。”阮胖子没有回头，大步消失。乔小毛眼前，一面镜子一本书，旁边竟还多出一只呆鸟。
乔小毛与鸟儿大眼对小眼，相顾无言。鸟儿好似痴傻，不似别的飞禽喳喳乱叫，反倒谨守沉默是金，风度大气不凡。只是好像害了眼病，双目四瞳，无法对焦。
对乔小毛而言，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长夜。镜中走出一位红衣女孩，似曾相识，又极其陌生。很多故事，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矛盾充斥着每一根神经……
清晨，雾气沉重，眼前十数米便难见一物。乔小毛却貌似极目远眺，他所期盼的景象，早就不再是视线所及之处。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无边无尽的地方。一个是我们仰首望见的星空，一个是我们垂首发现的内心。”乔小毛的耳边，只有毕方的这句话。
女孩还是带着鸟儿消失了，看得出她匆匆忙忙，不是被动裹挟，而是主动离去，这让乔小毛略微宽心。每个人有不同的命运，也有各自的使命。
到家时，乔小毛全身已被潮气沁透，但他全然不知冷热，只顾四下寻觅。胖子不在屋内，乔小毛有种被骗的感觉，桌子上有本营业执照，却不是胖子的名字。
原来自己才是老板，二人之间，没有身份的是那个奸滑的老油条。这么些年，乔小毛浑浑噩噩，虚度光阴，这本该无价的美好生命，成了如今的残破不堪，怎么赔，谁又赔得起？
无情的岁月扼杀了青春，自己走上了一条最差的命途。乔小毛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愤懑的污浊从脑海中缓缓吐出，心情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回来了。”胖子的声音猛然在耳畔响起，惊得乔小毛一阵恶寒。他瞬间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却寻不见半个影子。
“看来那厮将你的心智，拿捏的死死的，重伤之下，仍能想你所想，料敌于先，你与他，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儿。”
胖子略带嘲讽，但乔小毛感觉更像隐藏着一丝关心。“你所谓的眼睛，恰恰是蒙蔽你的幕帐，来，放下心中杂念，直冲九天，来云上找我。”
为了见到这胖子，揭开一切谜团，乔小毛不自然的按照胖子飘渺的话语操作。也是奇了，合上眼睑，除了最初的黑暗，世界仿佛渐渐明亮清澈起来。
一团黑影瞬间接近，眨眼到了眼前，吓了小毛一跳。只见他缓缓褪下斗篷大氅，露出本来面目，虬髯怒目，赤面獠牙，正是似曾相识的燧皇。
“你！”乔小毛情绪濒临失控，“你是阮胖子？”
“阮胖子，呵呵。”燧皇怆然一笑，“那具皮囊，丝毫无趣。”
乔小毛大脑一片空白，胖子难道早就死了？燧皇却好似看穿了他的内心，“所谓的阮胖子，本就不存在。”
乔小毛嘶哑道：“你骗鬼呢，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始终是以他的面目示人。”
“是吗，这么些年？时间，本就是一个虚构出来，困惑低等生命的囚笼。真正的宇宙，哪有什么时间的概念。”燧皇深邃玄奥，视线直击乔小毛。
乔小毛方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白嫩无比，摸摸脸庞，只有嘴边一层淡淡绒毛，哪还是什么中年油腻大叔。
燧皇淡然一笑，缓缓道：“行了明光，莫要再自欺欺人。你躲避至此，自我囚禁，历经轮回千年，解决问题了吗？”
“让我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燧皇阻止了刚欲开口的乔小毛，“我不是守卫，更不是什么驯兽师。我是最悲惨的讨债人！”
“讨债人？”乔小毛一脸错愕。“我欠你什么？”
“欠我的多了。”燧皇长叹一声，却忽然道：“不过后来我发现，这债，当真是复杂无比，更是难讨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