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的独白

“我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人生平平淡淡，生活也是平平淡淡，要说活到18岁有什么记忆深刻的事。那还真的是有几件的。”

“幼儿园之前，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在外婆生日那天，我骑在我表哥头上玩，表哥也许是因为高兴，竟然决定顶着我从楼梯上滑下去，虽然感觉那个时候我还不怎么听得懂哥哥的话，但我的情绪没缘由的被点燃了，开心地拍着手，期待着这场荒诞的滑行。最后的结果不出意料，我从我哥头上跌落下来，一下子磕到了楼梯的口子，哥哥慌了神，赶紧带着我去找大人，进了包厢，大人们看着我头上全是血，顿时慌了神，外婆也被吓得差点蹦起来挑战贾维尔·索托马约尔的跳高纪录。十来个人就风尘仆仆赶往医院，我的头上缝了好多针。”

“进了幼儿园，钢琴成了我的梦魇。毫不夸张地说，我现在能精通钢琴这个乐器，幼儿园毫无疑问是我的起点。那个时候哪里懂什么乐器呀，妈妈说一句想不想学钢琴，作为人类幼崽的我哪里懂拒绝，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开始了钢琴之路，而频繁的听课与枯燥的练习在年幼的我眼里无疑跟狗大便一样让人厌恶，我鼓起勇气提出了放弃。结果呢，这份勇敢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被爸妈狠狠说教了一番，钢琴老师甚至当着所有小朋友的面批评我，并且拿我跟弹得最好的同学做对比，说我没有毅力，没有恒心，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这样是不会有成就的。老师的话我深深记在心里，她让我第一次明白羞愧这种强烈的心理感受，也第一次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颗小丑的种子，让我知道有时候勇敢反而不是最优解，顺从和隐忍才是上上策。话虽如此，我还是非常感谢幼儿园那位有着一头好看黄色卷发的钢琴老师，是她教授了我很多基础的钢琴技巧，也是她教导我四手联弹时如何培养默契，如何心灵感应，如何升华艺术，如何坚持初心，尽管这些对当时的我来说还太过深奥，这个难度不亚于让当时的我思考一张十块的人民币如何购买五块钱的糖果，我得出的结论便是切一半，而这一半必须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到了小学，我应该是进入了桃花源一般，因为爸妈对我采取真正意义上的素质教育，送我去上了很多的艺术课和课外兴趣班，让我继续深造钢琴，并且让我接触了架子鼓，二胡，素描等许多领域的艺术，这真的让我受益匪浅，我在今后的生活中不断地汲取这一时期的甘泉，而且源源不尽。而学习成绩上，现在想来，我应该是不尽人意的，每天的生活就是上课，下课，中午在操场随意玩耍，放学早，作业少，没压力，开开心心每一天。而在这一时期，我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异性朋友，暂且称她叫韩同学。韩同学和我是在三年级认识的，我们莫名其妙就成了同桌，而且在暑假加上了QQ好友，几乎天天聊天，这让我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但是看起来只能是看起来，因为我发现网络上说多了，现实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而后来我们被拆散后，我们还在QQ上维持着联系，最终促成了两个人近在咫尺的‘网恋’。现在想来，这是比较好玩的，但也真的是很纯洁的，就像初冬的雪花，让人意外，叫人惊喜，又仿佛是入春后第一株绿芽的生长，我内心的悸动在那段时间成为常态，似乎只要能看到韩同学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而有男生跟她讲话则会让我内心煎熬不已，甚至在音乐课上，我因为韩同学和另外一个男生坐在一起而胸闷不已，我便假装说身体不适去了洗手间，在我关上洗手间门的一刹那，我的眼泪就落下了，不受控制，也无需控制。所以说，这是多么单纯的爱慕！没有金钱，没有阶级，没有社会干预，更没有复杂的关系，仅仅只是两个注定会相遇的人的相认，是一首短暂而欢快的苏格兰舞曲，又是太阳刚刚升起时照亮了整个世界的敞亮，尽管相遇的终点是离别，舞曲的谢幕是孤寂，太阳也不可能一直提供光明。我在五年级毕业前，一直在想今后怎么办，其实那个时候并没有男女朋友的概念，我只是想每天早上看见她，每天晚上通过文字跟她说话，这样已经足够了。可是以后呢？我毕业了会去哪里？她毕业了会去哪里？这个时候我想到了电视剧里经常演的，男女主角在分别时都会相吻，虽然不懂这是什么原理，但似乎只要做了这件事，便意味着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天真的这么认为。因此，我一直在等着一个时机，希望我们可以独处，可以有机会可以像电视剧那样以吻告别，留下各自存在的证明。而我又是胆小怯懦的，再加之网络聊天给我们现实里筑起的厚障壁，我错过了机会，又或者我从来没有这个机会，我们毕业后渐行渐远，网络显然无法重燃我们年幼的激情。这一段经历我几乎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提起也多少是修改过的，但是现在看来，任何事情想开了就没有隐藏的意义，想要隐藏的无疑是自己还没有想开的。而我想开了，我认为这段感情不羞耻，不浪漫，但很真实，很纯洁，就像一股清新的空气，始终能让我在充满烟味的世界里寻找到真正的自己。”

“上了初中，生活更加丰富了，我因为有钢琴和架子鼓两个才艺的加持，外加上一进学校的努力，鬼使神差地当上了班长。哪怕是现在看来，这还是让人不可思议，我从来不适合当管理者，但是却在初中前两年担任了班长的职务，并且在整个年级都小有名气，成绩也经常名列前茅，真的见了鬼了。而要说印象最深的，还得是我的好兄弟涛涛和我另外一个异性朋友汤圆。那个时候涛涛坐我后面，汤圆坐我右后方，而汤圆经常会亲昵地喊涛涛爸爸。对，是真的，这跟现在网络上的父子局认的义夫或者现实里的调侃不同，那时候在我看来真的就是很亲密的举动。而他们还经常会玩比谁手大的游戏，这也让我真的很好磕，觉得他们两个一定可以成一对，显然我是大错特错的。因为户口的关系，我在初二就要转学，而汤圆跟我同时转学，毫不吹牛地说，我们两个成绩在班级就是数一数二，我们转走无疑是很大的损失。然后，涛涛终于出击了，他向汤圆表白了。正当我想为他们祝福的时候，汤圆突然来找我，问我有什么看法，最后又问我是不是喜欢她。那个时候，情商极低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头脑转得越别快，一眼就看出了汤圆的意思，再回想了一下以前发生的所有事，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我立马就说我也喜欢你，最后变成我跟汤圆成了一对。这原本也是皆大欢喜，但是我对汤圆的感情更像是好朋友，如果成为了恋人，我反而会不知所措，而且伴随着我们转学，我们分开后也没能战胜时间和地理的阻碍，在不知不觉中，这个感情就被扼杀在摇篮里，没人过问，亦消无声息。”

“而上了高中，我遇上了真正意义上‘喜欢’的人。她和我一样是化学课代表，矮矮的，皮肤不白，尽管是非常普通的女孩，但是我在开学没几天就被她吸引。在那个年纪，我已经懂了金钱的影响力，懂了不同身份的人和家庭的矛盾与差距，甚至还思考过人与人交往的本质是物质还是精神。但是这完全没有阻碍我喜欢上她。我怎么能拒绝呢？她会在和我一起去送作业的路上给我塞零食，会在和我成为QQ好友后聊到天南海北有说不完的话，她那对待学习和生活认真的态度，她那因为中考把她和朋友分开而导致的社恐，她在第一天站起来回头看我时那好奇的眼神。每一个画面我都没有注意，但却都深深印入了脑海。在有一个雨天，我第一次跟女生撑一把伞，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搏击，又是第一次明白在寒冷的雨夜两个人靠在一起会产生让人永身难忘的温暖。在运动会她给我买奶茶，在我缺班费时她会悄悄给我补上，而在我们QQ聊天时，她又变得这么健谈，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换了情头，被大家发现时，我们脸都很红，但没有一点后悔。因为在一起过于仓促，都没有一次像样的表白，我便跟她许诺，我会在放学补给她，可是因为我的胆小我又逃避了很多天。终于在一个夜晚，她突然紧紧抱住我，说我喜欢你，而我不知所措地回答我也喜欢你时，我已经不知道我的脸到底是什么颜色了。我们的爱情就这样仓促的开始，我们度过了非常美好的一年，尽管我的父母不断地阻拦，但这不可能成为我们的阻碍，因为真正的阻碍往往是自己。我们在高二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吵一架，在这相处一年，我才认识到我自己是一个醋心和控制欲极强的人，而且争吵时喜欢保持沉默，再加上分手后我做出的一系列逆天而又下头的操作，她最终与我形同陌路。我的单相思就此开始，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否结束。”

“而我有时候想，我到底是否愿意放下，又或者这段感情到底算什么。是像小学一般纯洁的爱慕吗？是像初中出人意料的邂逅吗？我感觉都不是。而当我知道了她在大学有了男朋友，我不知道我的心情是什么，我只是盲目地寻找着能倾诉的人，简单地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并且告诉他们自己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夸大地说自己哭了一场，其实我并没有，我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走出宿舍，走到操场上，慢慢地跑了起来。在跑步的过程中，我竭尽全力回忆着我们的过往，但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想停下来，但腿仿佛有自己的想法，毫无目的却又异常执着地一步一步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而我意识到肌肉酸痛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宿舍已经关门，我好像给自己定目标完成任务一般，认为在这样的一天必须做点什么来表达我现在的感情。我走向自习教室，就这样刷题刷到了凌晨四点。”

“当我再次惊醒时，我已经写了上述这么多废话。文字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我感受真实。我现在便清楚地感受到，我的心脏安静地跳动着，但是却是空空的，像是被挖掉了一小块，无关痛痒，却足以让我窒息。我一直是热爱喧闹和享受孤独的复杂的一个人，但是在这一刻我感觉我和世界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我干的任何事不再重要，我说的任何话也不再重要。”

“我真的释怀了吗？我想是的，因为我在这一次没有人任何伤感的情绪，仅仅只是无奈与空虚。我感觉我看不透时间的纹路，我也看不清命运这条看不见的丝线衍生出的无数支线。它们到底通向哪里？到底哪一条才是我的？我现在在干什么？我将要干什么？太阳还要多久升起？明天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回应我的只有寂静。”

“我想着，一个人顶多活到八九十岁便会回归自然，结束着忙碌的一生。那我现在，也应该是这忙碌的一环吧？我忙碌地思考，我忙碌地回忆，我忙碌地懊悔，又忙碌地释怀，最后忙碌地告诉自己：该继续往前走了。”

“是的，地球不会因为你而停止转动，太阳明天依旧升起。我现在并不盼望着地球停止转动，我也不担心太阳不会升起。我只是想在写完这句话，慢慢地走回去，慢慢地躺在床上，再次接受着时间的支配，接受着命运的安排，接受着回忆的折磨。”

“但不同的是，这次我会跟自己说，晚安。我知道一切，我接受一切，这又会怎么样呢？哪怕命运如何摆弄，回忆如何翻腾，我依旧有能力对自己说一句晚安。”

“而我能对自己说的，让自己做的，远远不止如此，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