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你的泪光
林青黛说孙屠夫身上的煞气很重，诸葛飞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反倒觉得他不止淳朴，还挺和善亲近的，只是因为身材魁梧的原因，站在那里，无形中也会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
回到家，兰儿才告诉他，夏侯淳已经在厅内等了很久了。
诸葛飞迈步进去，发现厅中放置了几个大箱子，他随手打开一个，只见里面各种金银珠宝堆砌在一起，看着夏侯淳，惊讶道：“什么意思？”
夏侯淳道：“送你的礼物。”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有话你直说就行了，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些吗，太见外了你......”
诸葛飞看着他，挥了挥说手道：“兰儿，快点让人把这些东西抬到库房里面去。”
“这是瑞王送你的。”
夏侯淳道：“我只是替他送过来而已。”
诸葛飞瞥了他一眼，问道：“无缘无故的，瑞王送我这些干什么？”
夏侯淳耸了耸肩：“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瑞王那个吝啬鬼，这次送的东西可比之前贵重多了，当然不可能是提前十个月给他送年礼，此次前往燕国，他除了送婚之外，还担负着求亲的重任，瑞王在大殿上和靖王关于此事争的面红耳赤，说明对此志在必得。
直接让人过来送礼摆明了是贿赂收买，瑞王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迂回曲折的通过夏侯淳给他送礼倒也不稀奇。
作为送婚使兼求亲使，此行一切事宜都是由他负责，也是由他和燕国官方交涉，暗箱操作的空间很大。
但无论是瑞王还是靖王，都没什么戏，李姑娘和他们两个......完全没有缘分好不好！不过这些礼物还是得收下，搬来搬去的影响不好。
“陛下居然让马化云那小子担任送婚副使。”
夏侯淳仰头灌了口茶，愤愤不平道：“那家伙死心眼，直肠子，能担任起如此重任吗？”
这一次前往燕国，除了诸葛飞这位送婚使之外，还有两位副使，其中一位便是兵部尚书之子，曾经和诸葛飞有过一点小过节的马化云。
说的准确一点，是诸葛飞和他有一点小过节，去年他被曹程程痛殴，又被赵灵燕一脚踹飞，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是京都的笑柄。
马化云是武职，这次担任送婚副使，统领八百禁卫，负责此行的安全。
还有一位副使，好像是鸿胪寺的官员，诸葛飞不太熟悉。
除此之外，还有随行的使团，大概有不到十人的样子。
当然，还有他私募的丐帮弟子团二十一人！
夏侯淳说话的语气有些酸，诸葛飞看着他问道：“你想去？”
“整天在宫里巡守有什么意思？”
夏侯淳有些遗憾的说道：“好不容易有出京的机会，还被马化云那小子抢先了......”
诸葛飞倒是对夏皇如此安排很满意，将这么多人的安全交给夏侯淳负责，他心里还真没底。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就不一样了。”
夏侯淳忽然看向他，说道：“此次两位副使，一位是和你有仇的马化云，另一位是鸿胪寺丞，此人是靖王的人，你这一路上都得多加小心。”
诸葛飞虽然和马化云没有打过几次交道，但直肠子一根筋的人反倒不记仇，上次他被赵灵燕踹飞的时候，他其实是来道歉的，诸葛飞并不担心他会在路上做什么手脚。
倒是那位鸿胪寺丞，诸葛飞不怎么熟悉，既然他是靖王的人，想来路上应该不会少给他添堵，如果到时候他真的太碍眼，就让老孙给他安排了，一路上危险这么多，副使因为拉肚子，摔断腿，中毒昏迷等等原因被遣送回去也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嘛。
“阿嚏！阿嚏！阿嚏！”
京中某处酒楼的包厢之中，一名中年人捂嘴连打了几个喷嚏。
刘栋勋放下酒杯，看着他，问道：“左大人，身体不适？”
中年人揉了揉鼻子，说道：“没事，可能是因为今天穿的太过单薄了吧。”
刘栋勋看了看左文堂，诧异道：“近来天气还好，左大人穿的也不算单薄啊。”
中年人身旁有人道：“此去燕国，路途遥远，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左大人肩负重任，可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还未出发就病倒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本官回去就多添一件衣服，诸位大人放心，一定不会耽搁靖王殿下的大事。”
刘栋勋点了点头，又道：“此次随行的使团中，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但你们仍要防范那送婚使诸葛飞，如果本官所料不错，在求亲一事上，他一定会偏向瑞王，左大人，这一路之上，你要尝试着拉拢马副使，至于那诸葛飞，如果有可能......”
他目光看向鸿胪寺丞，没有再开口，只是轻轻做了一个手势。
左文堂看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刘大人放心，大燕此行危险重重，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
从二月初担任送婚使到现在，除待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之外，诸葛飞每天都去颐香苑中坐坐，隔两天也会去宫中一次，但自从几天前礼部确认最终的礼仪章程之后，他便没有理由再进宫看赵曼柔了。
虽然作为送婚使，他比别人要更容易见到赵曼柔，但有事没事天天去长乐宫的话，难保别人不会怀疑他是不是对公主有什么别的想法和企图。
启程的日子已经定好了，三月初一，据说是钦天监算好的吉日，如今已经快到二月下旬，距离启程只剩一旬。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赵曼柔了，下一次再见，应该就是出发的那天了。
为了安慰她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见，他可没少费口舌。
淑秀宫。
淑妃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绿柳，如果本宫没有记错，今天已经是十九了吧？”
她身旁侍奉的一名宫女立刻道：“回娘娘，昨天就已经十九了，今天二十。”
“这么快。”
淑妃站起身来，说道：“距离三月初一，只剩下一旬了。”
绿柳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十天，公主就要出嫁了。”
“也有好些天没见到柔儿了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她披起一件外衣，说道：“去长乐宫。”
走出淑秀宫，名为绿柳的宫女说道：“听说这些日子，宫中的尚仪在教公主礼仪。”
淑妃摇了摇头，说道：“她的母妃去的早，又一直被陛下宠着，现在才学宫礼，一定不容易。”
绿柳跟在淑妃身后，说道：“奴婢上次在宫里遇到公主，她比平日里憔悴了许多呢。”
“生在皇家，这些事情，是她不得不承受的。”
淑妃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本宫才想过去安慰安慰她，万一这孩子想不开......”
两人说着话，便已经走到了长乐宫。
穿过殿门，来到殿前带着花园的院子里，耳边忽而听到一阵歌声。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歌声明显出自年轻少女之口，悦耳动听，歌词虽然凄婉，但是声音中却透射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淑妃向前两步，女孩子的声音才戛然而止，立刻惊喜道：“娘娘怎么来了......”
淑妃怔了怔，看着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的少女，原先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在这一刻全都没了用处。
女孩子不仅没有如她想象的一般憔悴，反而精神焕发，之前明明对这一桩婚事千般万般的不满，今日却唱起了那首最近在京都很是流行的菊花台。只是她没有唱出一丝伤感的意境.....
长乐宫内的情形，和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赵曼柔走过来，亲切的挽着她的手，淑妃才回过神来，问道：“柔儿的礼仪学的怎么样了？”
“都学会了。”
赵曼柔的表情有些小得意，说道：“陆尚仪还夸我学得快呢......”
“那就好。”
宋淑妃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十天就要启程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还有十天啊......”
赵曼柔伸出两只手指头数了数，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真希望这十天能快点过去。”
“......”
小半个时辰之后，宋淑妃从长乐宫走出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茫然。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离开长乐宫，她亲自熬了一碗羹汤送到御书房，回宫路过翰林院之时，恰好与从院中出来的宋世美遇上。
宋世美停下脚步，看着她，开口道：“四妹。”
宋淑妃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小芳那丫头最近怎么样，好久没有来过淑秀宫了。”
宋世美道：“她挺好的，就是贪玩了些。”
“她年纪还小，贪玩些也没什么，等到她长到柔儿那么大的时候，自然就懂事了。”
想到刚才的事情，她又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懂事了也未必便比小时候好，一会哭一会儿笑的，本宫真是老了，看不透她们这些年轻人心里在想什么。”
宋世美目光望着前方，缓缓说道：“年轻人就该趁着年轻，做一些年轻人该做的事情，哪怕是因为冲动犯了些错误，也总比以后独自后悔要好......”
......
整个二月，最受京都百姓瞩目的，自然是烈阳公主出嫁的消息。
皇室嫁公主不稀奇，近些年来，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嫁出去一个，但之前的公主，全都是嫁给了京中的勋贵子弟或是重臣之子，此次烈阳公主联姻燕国，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都不是前几位公主能比的。
燕国和夏国数十年来都互为友好邻邦，又有着共同的敌人，这些年来关系日渐疏离，此次联姻，便是夏燕两国邦交重新凝聚的直接表现，是夏国百姓所喜闻乐见的。
当然，联姻此种大事，关乎两国利益，造福两国百姓，是没有人在乎公主自己愿不愿意嫁，嫁过去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的。
别人不关心，不在乎的事情，总要有人在乎。
诸葛飞这些天除了陪家人之外，也没有闲着，自己调配了不少药，毕竟，很多时候利用毒或者蛊，比直接动武来的更实惠靠谱。主客司王鸿飞和女官容嬷嬷可以证明！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诸葛飞用赵灵燕试了一下药，在一刻钟的时间之内，她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甚至没有知觉可以任他为所欲为，男子压下心里蠢蠢的悸动，放了她一马！黑丝醒来之后也没有发现是他动的手脚。
看来得找个机会提醒提醒这高傲的赵女侠，她虽然武功过得去，但防范意识太差，幸亏这次下药的人是他，要是换做别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有老孙在，他准备的这些东西，也只是以防万一，不一定能用到。但未雨绸缪还是要得。
半个月过去，宝宝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跑能跳，整天跟在宋小芳和萧萧的身后做小跟屁虫，老孙也能放心离开。
事到如今，诸葛飞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完毕了，万事俱备，只等启程。
诸葛靓在房间里忙碌了一阵子，说道：“大宝哥，这个包袱你记得带上。”
诸葛飞看着床上一个巨大的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诸葛靓道：“这次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听闻北方比我们这冷，四季的衣服我都为你准备了几套，以防万一。”
男子无奈道：“其实......谢谢娘子”诸葛飞想说不用这么麻烦，自己的体质就算三九天只穿个裤衩也没太大问题的，这么多衣服根本用不到。而且自己带了那件师傅曾经给自己的黑袍，黑袍上可是有乾坤袋的，可以放很多东西。不过为了不扫了小靓的爱心，他还是欣然接受了。
诸葛飞刚刚将包袱放进箱子里，王映月又递过来一个小包袱，说道：“这些相公也带着，路上用得着。”
诸葛飞打开包袱看了看，里面厚厚的一摞全是银票。
“这些就不用了吧。”这些银票在夏国是通用的，但到了燕国，兑换起来就有些麻烦，况且这一次他们可是公费出国，一应花销都有上面报销，根本不用自己再贴银子。
王晚晴将包袱重新包好，说道：“相公还是带着吧，万一用得上呢？”
就算要带点银子，也不用带这么多银票啊，虽然有些面值并不是很大，但加起来也有几万两的样子。
看来最近自己和赵灵燕的买卖没少赚啊！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几万两给自己零花。
半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却是和她们分开最久的一段日子，即便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还是觉得时间不够。
许久，诸葛飞才从房内走出来，站在院中，悠悠的叹了口气。
吃饱了撑着的燕国太子，真够折腾的，没事求什么亲呢？
（本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