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父女微服
诸葛飞已经喝了两杯茶，过程中发现林青黛的床头摆着一本精装版的《天仙配》。
连她这样的奇女子都不能免俗，看来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对私定终身的戏码十分喜欢啊，更对爱情怀有自由美好的憧憬，足见封建礼制已经很是不得民心，至少不得少男少女的心。
林青黛从外面走进来，将一个信封递给他，说道：“都在这里了。”
诸葛飞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看，然后将信封放下，走到床前，将那只布娃娃扔到床脚，脱了鞋子爬上床，说道：“上来吧。”
？？？
......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从林青黛房里出来，没有看到老乞丐等在院外，走进颐香苑主楼的时候，发现他还在雅阁里大吃大喝。
自从诸城的酒运过来之后，老乞丐就再也不喝其他的酒了，也不满足于一边喝酒一边抠脚丫子，有酒必须有菜，最不济也得有一盘猪头肉。
走出主楼，老乞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还是那杀猪的切得猪头肉好吃，别人都没有他的那一份刀工......”
诸葛飞走出十几步远，忽然有一道人影从前方撞过来，他急忙将摔倒在地的老妪扶起来，问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没事。”那老妪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开。
诸葛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的在心中暗叹，这个时代，人们大抵还是知廉耻的，这老人家虽然态度不太好，但也没有趁机讹他，走在路上，遇到摔倒老人，几乎都是可以放心扶的。
“别动。”
他刚刚讨迈开步子，耳边忽然传来了老乞丐的声音。
他的脚步立刻停住。
老乞丐走上前，伸手在他后颈上摸了摸，诸葛飞注意到他手上多了一个小虫子。
这虫子体型不大，像是什么甲虫，大概只有芝麻粒大小，诸葛飞从来没有见过，惊讶道：“这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个小虫子而已。”
老乞丐摇了摇头，手指轻轻一捻，结束了那虫子的虫生，然后灌了口酒，回头看了一眼，喃喃道：“奇怪，奇怪啊......”
两人向颐香苑门口的方向走去时，刚才撞上诸葛飞的那名老妪，站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下，随手取了一片柳叶，放在嘴边吹奏了起来。
几乎是在这乐声响起的下一个瞬间，便有一道身影匆匆忙忙的从小院里冲出来。
林青黛飞快的跑到树下，看着老妪，恼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老妪面无表情的说道：“没什么，让他吃点苦头而已，也让他知道，咱们颐香苑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你......”
林青黛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飞快的向外面跑去。
此时颐香苑主楼之外的人影虽然不多，但也还有几位，见到林青黛林姑娘连鞋子都没有穿，不顾仪态的在路上狂奔，皆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诸葛飞快要走出颐香苑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
他回过头，看着刚刚睡醒的大美女光着脚跑过来，惊讶道：“怎么了？”
林青黛没有回答他，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转了个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才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
诸葛飞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出来连鞋子都不穿？”
林青黛再次打量了他一番，问道：“真没事？”
诸葛飞无奈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小桃从远处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小姐，鞋子！”
林青黛用小桃带来的毛巾擦了擦脚，这才穿上鞋子。
诸葛飞注意到，林青黛虽然身体丰腴，但她的脚却小巧纤细，也没有像京中其他女子一样，习惯涂蔻丹，也没有将指甲染成红色，有一种纯天然的美感。
虽然他们同床共枕了许多次，但她和他同睡一张床的时候，都是穿着里衣的，这还是诸葛飞第一次看清她的脚丫子。
林青黛见他真的没事，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看什么？”
诸葛飞收回视线，说道：“以后哪怕再紧急的事情，也记得穿上鞋子，女孩子的脚，不能轻易给外人看的。”
林青黛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我们家乡没有这样的规矩，被人看到了脚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不会要死要活的”
诸葛飞纠正道：“也不一定要死要活，还可能嫁给那个人。”
“嫁给你？”
林青黛看着他，提醒道：“想不到你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我可是你姐，你这是乱了伦常！”
果然他还是调戏不过这位姐姐的，诸葛飞挥了挥手，说道：“你回去再睡会吧，我走了。”
他和老乞丐走到街上，忽然问道：“前辈刚才捏死的那只虫子，有古怪？”
老乞丐灌了口酒，咂了咂嘴，说道：“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人懂养蛊之术，只可惜道行不够，老夫年轻时候认识的那几位蛊道高手，有哪一位不是下蛊于无形......”
“蛊术？”
诸葛飞闻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虽未见过这种带有传奇色彩的东西，但在小说中却屡见不鲜，人们将之传的神乎其神，闻之色变，想不到有一天居然被他给遇到了。
那个老妇人，竟然如此恶毒，自己不过是撞了她一下，还是她主动撞上来的，就对他下这样的狠手，林青黛好像也知道一些东西，下次要找她好好问问清楚。
不过，蛊术这东西，听起来就很厉害，要是能学会，岂不是可以以弱胜强，杀人于无形？尤其是那种无色无味能让人中招便一段时间失去抵抗力的蛊毒，拿它用来对付高手，或者是赵灵燕也行啊，这样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诸葛飞眼中光彩大放，目光望向老乞丐。
老乞丐摆了摆手，说道：“别看我，这个我不会。”
老乞丐见多识广，武功秘籍当大白菜一样卖，这世上肯定有他不会的武功，但从他刚才轻描淡写的表情来看，蛊术他应该是会的。
可老乞丐不愿意教他，他也不可能逼迫他教。
就目前而言，他手中拿着的这封信封中装着的东西，也要比学蛊术更加紧迫。
信封里面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县衙近一年内的几件积案，每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凶手何人，现在何处，甚至连杀人动机都剖析的十分详细。
难怪林青黛说自己不知道她的底细，她能随意的查出这些东西，在京中的能量超乎想象。
诸葛飞不能将这些东西直接交给岳父大人，找不到一个完美的理由，总不能说是林青黛给他的，出卖队友的事情不能做，也防止给林青黛带来麻烦。
不管林青黛是什么身份，都不影响他们单纯的睡友关系。
几件案子的卷宗加起来，装满了整整一个箱子，诸葛飞让许六安派了两名衙役，将所有的卷宗都搬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杨县丞有意为之，这些卷宗被打乱了顺序，仅仅是将之重新挑拣出来分类，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诸葛飞让他们搬过来之前，先让他们将同一案件的资料卷宗全都归结在一起。
接下来的事情，对他来说就简单多了。
毕竟，站在上帝视角，已经知道了结果，再去将之和过程联系起来，要比根据过程去推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结果简单容易的多。
诸葛飞花了两个时辰，将所有的案子都梳理出了一个让人信服的脉络，顺着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线索推下去，就会得到出人意料的结果。
萧萧敲了敲门，走进来，说道：“哥哥，吃饭了。”
诸葛飞看着她，想了想，说道：“萧萧，你过来一下，哥哥和你说件事......”
吃过饭，诸葛飞会在院子里走一走消食，萧萧走到老乞丐身边，说道：“师父，我想学蛊术。”
“蛊术啊......”
老乞丐想了想，说道：“女孩子整天和那些毒虫打交道，不好，不过......，蛊术这东西，学一学还是没有坏处的，正统的吴国都亡了这么多年了，万毒蛊教居然还有弟子到了这里，不得不防。”
他自言自语了几句，点头道：“师父明天就教你。”
诸葛飞将所有的卷宗都重新装进箱子，老乞丐走进来，说道：“再给老夫一坛酒。”
诸葛飞头也没抬的说道：“没了。”
“没了！”
老乞丐顿时大惊：“不是还有好几十坛吗？”
诸葛飞看了他一眼，说道：“你都可以不会蛊术，我的酒为什么就不能没了？”
虽然老乞丐的武功很高，但有件事情他需要明白。
他视为命根子的美酒是自己的，他唯一器重的宝贝徒弟也是自己的，吃他的饭，喝他的酒，拐他的妹妹，结果每次有事情找他的时候，他不是装傻就是充愣，做人怎么可以这样。
老乞丐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不就是蛊术吗，好商量，好商量，你先把酒拿出来......”
......
朝阳县衙，王汉升看着诸葛飞，惊讶道：“这么快？”
诸葛飞点头道：“连夜看完了那些卷宗，找出了一些疑点，顺着这些疑点查下去，可能会有些发现。”
王汉升仔细的看了看诸葛飞递过来的一张纸，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大部分只是你的猜测，当不得证据，非要串起来的话，就太过生硬了，而且有些不可思议。”
诸葛飞笑了笑，说道：“当我们排除掉所有的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多半是事实。”
他是站在上帝视角看问题的，毕竟案情的所有脉络他都清楚，也明白凶手是谁，只不过，这些话，他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岳父大人，只能让他自己去查。
这几桩案子中，有两桩都是灭门惨案，其中一桩，更是涉及十余条性命，曾经在京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如果能将这些案子都破了，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王汉升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让许六安去暗查的。”
诸葛飞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东西，岳父可以看看。”
他将一张纸放在桌上，缓缓走出去。
王汉升拿起那张纸，看了看之后，微微有些发怔。
这张纸上写着的，是杨县丞收受贿赂，徇私枉法的证据，虽然只是片面之词，但循着纸上的线索，却不难确认。
只是，杨县丞既然敢收，那便说明他做的隐秘，这张纸，又是诸葛飞从何处得来的？
对于发生在诸葛飞身上的事情，他已经不再想着去找原因。
他想了想，走到堂外，说道：“去县丞衙。”
县丞衙，后衙。
杨县丞和郑县尉悠闲的下着棋，郑县尉笑了笑，说道：“大人这一招釜底抽薪真的是高，那几件案子，王县令一件也别想办下来，到时候刑部的折子上就有东西可写，王县令任职第一年的考核就不过，到时候，看他在这县衙里还怎么抬的起头？”
杨县丞不紧不慢的下着棋，说道：“王汉升想要权，本官就给他权，他自己没本事把握不住，可就怪不得本官了。”
他捏了一颗棋子，刚刚落下，就有衙差来报，王县令来了，在前衙等着他。
“现在知道找本官了？”
杨县丞头也没抬，说道：“就说本官身体不适，不见。”
不多时，那衙役走到前衙，躬身道：“县令大人，扬大人他说身体不适......”
王汉升看了后衙方向一眼，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杨大人好好歇息歇息吧。”
杨奉凯贪污的证据，是林青黛随手放在信封里的，算是那几桩案子的添头，这一张纸，就足够把他从县丞的位置上拉下来了。
这几桩案子的弯弯绕绕很多，为了保险起见，诸葛飞向翰林院请了三天假，许六安随时会向他汇报案情的进度，他帮着进一步整理分析。
翰林院，赵曼柔又一次从某处值房走出来，随便抓了一人问道：“诸葛飞呢？”
那人立刻小心的说道：“回公主，诸葛修撰他病了，休养在家，这几天都不会来院里的。”
“他病了啊......”
赵曼柔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走出翰林院，漫无目的走在宫里，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处宫殿前面。
看到夏皇从殿内走出来，她怔了怔，问道：“父皇今天又要出宫吗？”
夏皇点了点头，自从上次去过一次翰林院之后，他就对京中的各个官衙产生了兴趣，亲眼去看一看，总会发现一些他在宫里无法看到的事情。
赵曼柔看着他，央求道：“父皇，这次带上我一起去好不好，我都好久好久没有出过宫了。”
夏皇看着她，说道：“父皇不是去出宫游玩，柔儿乖乖待在宫里，不要胡闹。”
“人家才没有胡闹......”
夏皇摇头道：“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公主，随随便便的出宫，不成体统，要是让御史看到......”
“对对对，父皇说的都对！”
赵曼柔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说道：“可是我不让他们看到不就行了，而且，父皇出宫，也不能总是穿这件衣服啊，那些人远远的看到，早就有准备了，父皇应该换一套寻常衣服，这才叫微服出宫......”
夏皇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看着她，说道：“朕只答应你这一次，以后就不许胡闹了。”
“嗯嗯嗯，父皇最好了！”
......
繁华的京都街头，年轻公子手持一把折扇，东张西望，灵动的眼中满是光彩。
一位娘娘腔的男子看着一名中年男子，恭敬问道：“陛...老爷，我们去哪里？”
中年男子想了想，说道：“先去朝阳县衙吧。”
朝阳县衙。
诸葛飞一个人在后衙，让许六安安排衙役们一件件的取证，有个能干的姐姐就是好，以后要对林青黛再好一点，抱紧她的大腿，说不得日后还有求到她的地方。
前衙，几件案子的卷宗堆叠在一起，王汉升一桩一桩的整理，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衙役们也没有闲着，堂里堂外，跑前跑后。
县丞衙，杨县丞看着一名捕快，问道：“你说王汉升查出头绪了，哪件案子有头绪了？”
那捕快道：“是去年钱书吏的案子。”
“钱书吏的案子？”
杨县丞想了想，说道：“那就让他去查吧，刑部都查不出来的案子，他还真当他是青天大老爷了。”
去年八月，京都出了一件命案，死者是朝阳县衙的一名小吏，被烧死在家中，当时受到连累的，还有十几间屋舍，又死了几个平民，在京都的影响不小。
刑部对于钱书吏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谋杀还没有定论，他王汉升仅仅凭借一些卷宗，就能将此案查一个水落石出？
他用这县丞的官帽担保，这一次，王汉升只会成为整个县衙的笑话。
他看了郑县尉一眼，说道：“郑大人，该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