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瑞王相邀
颐香苑，杨云娜站在王映月身旁，对诸葛飞摆了摆手，说道：“诸葛公子自己去忙吧，若是谁结束的早，便在这里等着。”
华容郡主安排的地方在湖心的水榭，诸葛飞嘱咐她们注意安全，便向前方的一处小楼走去。
他走进院子，看到一名穿着淡黄色衫子的少女，正在院子里踢藤球，那藤球在她的脚下，婉如有了生命一般，被她踢出各种花样。
诸葛飞走过去，问道：“小桃，你家小姐在不在？”
少女被他吓了一跳，出脚不稳，那藤球掉在了地上。
她捡起藤球，瞪了诸葛飞一眼，说道：“我家小姐睡觉呢，有什么事情等她醒了再说！”
现在才刚到下午，距离天黑还早，不过诸葛飞知道林青黛休息不太规律，不管什么时候，她能睡着，便已经很难得了。
距离瑞王宴会开始还有一会，既然她在房间休息，诸葛飞也就不去打扰了。
他看了那还在生气的丫鬟一眼，转身向院外走去。
院中一处房门忽然打开，一道身影从中走出来，问道：“小桃，你在和谁说话呢？”
林青黛看上去有些疲惫，她昨天晚上一夜未眠，只在清早才睡了一小会，此刻精神有些倦怠，躺在床上，处于似睡非睡之间，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便再也睡不着了。
小桃瞪了诸葛飞一眼，不满道：“都怪你，把小姐吵醒了！”
林青黛目光望向院门口，表情不由的一怔，有些不信的擦了擦眼睛，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
诸葛飞刚刚开口，她便快步走过来，拽着他的胳膊，说道：“快跟我进来！”
啪！
房门重重的关上，名叫小桃的丫鬟身体一颤，嘴巴张大，手中的藤球再次掉在了地上。
诸葛飞知道这是林青黛的住所，但却是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女孩子的闺房诸葛飞进过不少，小靓的，晚晴的，兰儿的，赵灵燕的，像林青黛这么乱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书桌上散乱的堆积着无数纸张，甚至还有不少飘落在了地上，床上更乱，被子没叠，诸葛飞一眼就看到了床角那一件粉色的肚兜......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小桃是个懒丫鬟，和菊儿比差远了啊....
等一下！她刚才在睡觉？
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睡法，在自己的房间，总不至于像前几天晚上那样睡觉不穿衣服吧，脱掉肚兜也很有可能，那她现在是空挡？
这个念头一经升起，便再也压制不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别处。
林青黛看着他，疑惑道：“你怎么不看我？”
诸葛飞看着窗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说道：“我在这里面放了一些安神的药材，你试试看有没有用。”
林青黛叹了口气，说道：“安神的药材我以前试过了好多，都没有什么用处。”
诸葛飞将那香囊收起来，说道：“那就算了。”
林青黛从他手里一把夺过香囊，说道：“送给别人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
“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诸葛飞转身向门外走去。
“站住！”
林青黛拉着他在床边坐下，自己钻进被子里，说道：“你就在这里坐着，什么安神药都没有你有用。”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诸葛飞才终于敢低头看她了。
林青黛躺在床上，将那只香囊放在胸口，抬头看着他，忽然说道：“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好像真的显得脸很大。”
诸葛飞看了看一旁桌上堆叠很多的卷宗和纸张，说道：“人的精力有限，你每天都过度消耗精力，睡眠自然不好。”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林青黛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瑞王邀宴。”
“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既然这里睡不着，你怎么不去紫云阁睡？”
“你走了，紫云阁也睡不着......”
......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失眠症？”
诸葛飞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一句，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了。
他低下头，看到林青黛的眼睛已经闭上，表情放松，平日里那由内而外的媚态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女般的清纯恬静。
诸葛飞缓缓地起身，轻手轻脚的向门外走去。
本来是想让她照看照看晚晴的，不知道她这一觉会睡到什么时候，仔细想想，女子们的聚会，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小桃见只有他一个人出来，警惕道：“我们家小姐呢，你对我们家小姐做了什么？”
“嘘......”
诸葛飞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她睡着了，你小点声。”
小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推门走进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小姐，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悄悄的退出来，院内已经没有那道人影了。
“你干什么去了？”诸葛飞从林青黛的住处走出去，身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夏侯淳从后面走过来，看了看那小院，诧异道：“这不是林姑娘的住处吗，你连这么点儿时间都不放过她？”
？？？
诸葛飞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了吗？”
夏侯淳看了看他，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断。”
......
颐香苑，主楼，天字一号雅阁。
一名青年看了看瑞王，疑惑道：“殿下还在等人？”
瑞王笑了笑，说道：“不着急，还有两位贵客没有过来。”
那人心中疑惑，不知瑞王殿下说的那两位贵客是何人，竟然让瑞王等在这里，而瑞王对此，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
他心中不解间，雅阁的门被人推开，瑞王看着走进来的两人，笑道：“两位终于来了......”
随着瑞王的起身，雅阁内众人也纷纷站起，视线随之望了过去。
能让瑞王殿下等待的人，他们心中也十分好奇。
推门而入的两人之中，左边那位众人都不陌生，夏侯淳夏侯小公爷，在此次科举之前，便已经是京中名人，夏侯小公爷上青楼的事迹，京中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令他真正名声大躁的，却是另一件事。
夏侯淳出身将门，又是京都有名的纨绔，万万想不到居然能在此次的殿试中得中一甲，这是自夏国开国以来都没有的事情。
他更是因此，一举成为羽林都尉，连号称将门除了凌风外最有出息的子弟的马化云都比不上他。
在座之人，皆出自京都权贵之家，这些日子，没有少被自家长辈将他们和他夏侯淳做比较，听他的名字，早就听到耳朵起了茧。
只是夏侯家往日低调，向来不涉党争，却不知夏侯小公爷参与瑞王的宴会，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这些念头在众人的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就将视线投向另一人。
此人和夏侯淳一样年轻，但看起来面生至极，以前从未见过。
只有少数几人，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
诸葛飞推门而入，对瑞王拱了拱手，说道：“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怎么会怪罪？”
瑞王满面笑容，说道：“更何况，约定的时间未到，是我们来的早了。”
他看着诸葛飞，面向众人，说道：“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今次殿试状元，诸葛飞诸大宝，父皇已经任命他为翰林修撰，以后，大家就要称呼他为诸葛大人了。”
经瑞王介绍，众人才恍然大悟。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这位状元郎，却人人都听过他的名字。
殿试状元每三年就会产生一位，不算稀奇，在座诸人也未必会放在眼里，但今年的这位状元，却与往年不同。
最不同的是他的身份，曹家十余年前的弃子，如今鱼跃龙门，高中状元，又与曹家撇清关系，惊掉一地下巴。
曹家是京中豪门，是与瑞王敌对的靖王手中握着的最大势力，曹家十余年前的举动，直接将这一位状元郎推给了瑞王。
而这位，也没有让瑞王殿下失望。
前段时间的那件案子，不仅狠狠落了曹家和靖王的面子，还间接影响了瑞王和靖王对立的局势，让靖王付出了一位户部侍郎的代价，这可是瑞王殿下在和靖王的对阵中，罕见的一次大胜。
新科状元诸葛飞，就是此事的源头。
瑞王端起酒杯，笑道：“今晚，本王主要是想介绍诸大人给诸位认识，不谈杂事，大家喝个尽兴！”
“来，诸葛大人，我敬你一杯。”
“我也敬诸大人一杯。”
“你们人这么多，不是欺负人嘛，诸大人，别理会他们，意思意思就行了......”
......
瑞王因为诸葛飞而设宴，自然是将之当成自己人了，众人对他的态度无不热情。
诸葛飞亦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从目前的情形来看，皇帝不是靖王就是瑞王，总轮不到襄王那小胖子去当，这样一来，他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虽说这次折了他们一个户部侍郎，但曹家一派在朝堂上颇有根基，也根本动摇不了他们......”
“这也没办法，曹家把持科举已多年，在仕林中又颇有影响，朝中百官，有多少都是通过科举入仕，这些年的积累怎是能轻易撼动的！”
“殿下若是能得到天下读书人的心，则大事可成。”
“说的容易，无缘无故的，仕子如何能归心？”
......
虽说瑞王一开始便言明，今日不谈杂事，但众人喝了几杯酒，话题自然还是离不开双王之争。
瑞王和靖王的支持者是很明显的两个阵营。
靖王争不来京中真正的权贵，瑞王在文官系统的影响有限，在仕林中，更是没有什么威望和建树，两个人争来争去，这一点也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瑞王喝了一杯闷酒，叹道：“要想得到那些读书人的支持，谈何容易？”
诸葛飞想了想，放下酒杯，说道：“殿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殿下要想仕子归心，不妨先获取一部分人的支持......”
夏侯淳刚刚夹起一口菜，筷子一抖，又掉了下去。
以他对诸葛飞的了解，对他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更不会好心到替非亲非故的瑞王出谋划策。
瑞王怔了怔，目光望向诸葛飞，说道：“愿听状元郎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一些浅见而已。”
诸葛飞看着瑞王，问道：“不知殿下可知，科举既然是一条光宗耀祖，鱼跃龙门的大道，理应人人向往，为何这天下的读书人如此之少？”
瑞王想了想，说道：“状元郎也曾是苦寒学子，不会不知道这个原因，读书虽好，但这书，也不是人人都能读得起的啊。”
“正是。”
诸葛飞点了点头，说道：“不说贫民子弟交不起束脩，买不起书，便是天下的诸多读书人，也有大多数是囊中羞涩，实有买不起一本经义之时.....”
“道理都懂，可说这些又有何用？”
瑞王摇了摇头，说道：“本王既不可能帮他们买书，又不能降低书价......”
诸葛飞看着他，耐心的说道：“据我所知，许多当世名儒，穷尽一生，著书立传，自身却穷困潦倒，诸多学子，花费重金购买书籍，却只是将银子交给了盗版书商，正版书坊被他们逼得没有了活路，只能抬高书价，这样一来，就越发没有人买得起了。”
瑞王听的一头雾水，说道：“诸大人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诸葛飞看着他，说道：“殿下可以督促朝廷立法，严厉打击盗版书商，这样一来，正版书坊不会被他们逼的用抬高书价来换取生存，书籍价格降低，对于读书人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而那些著书的名儒，也不至于穷困潦倒，心中定然感激殿下。”
瑞王被他说的有些意动，想了想，又摇头道：“父皇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律法政令，不可随意改动，此事......难啊！”
诸葛飞没想到他居然自己给自己挖了坑，想了想，又道：“如果朝廷保护正版的同时，允许其他书商，交付一定的费用，便可刊印正版书籍，而那些费用，一部分返还正版书商，另一部分充归国库的话.....”
瑞王怔了怔，随后便猛地一拍桌子，说道：“这样一来，父皇肯定会同意，父皇最喜欢银子了！”
他仔细一想，此举不仅能得到读书人的感激，能为国库带来一笔进项，怕是也能讨得父皇欢心，这岂不是一举多得？
他看着诸葛飞，一脸笑意，拱手道：“多谢诸大人指点，此事若是能成，本王必有重谢！”
诸葛飞笑了笑，说道：“殿下客气了，身为读书之人，我也早就想为这天下的读书人做些事情了。”
瑞王与他相视一笑，看向诸葛飞的眼神中，重视更浓。
席间，诸葛飞借口小解，走出雅阁。
夏侯淳跟在他的身后，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真的能降低书价，为什么要降低书价，你要买很多书吗？”
别人诸葛飞不知道，刚才那些话，有一部分是瞎掰的，但如果朝廷真的推出版权法，他们书坊的书便会降低价格，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看来不是。”
夏侯淳看着他，摇了摇头，思考片刻，又道：“你们家是不是要开书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