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染的甜菜
大部分B连的士兵坐在狂怒、西瓜刀和荣耀三辆坦克上跟着前进,少数跟着一排长突袭高地。
按照作战计划,三辆坦克绕道前进来到那片甜菜地旁边,唐留下一个士兵控制机枪,让其他士兵下车准备,掉转车头朝向升腾着黑烟甜菜地,举起望远镜观察阵地的情况。
冒险者们如法炮制,留下一名射手控制车顶的机枪。
陈东阳有些紧张的舔舔嘴唇,这是毕竟是他的初阵。
白志远歪过头来提醒道:“你可别学诺曼那菜鸟,小心保护狂怒车组。”
“剧情里的险情还会发生,小心散兵坑里抗铁拳的德军。”丁玲嘱咐道。
暴树生一声不吭的清点着炮弹,抓紧时间熟悉每一类炮弹的摆放位置。
高地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全体、烟雾弹,前方100码三发!”
作为此战的战地指挥,狂怒车长唐先命令发射烟雾弹。虽然不能确定高地隐藏的敌军中有没有大炮,但小心点总是好的。如果真有大炮,先发射烟雾弹遮挡视线起码可以争取一点时间。
“全体都有、全体都有,行动、行动!”唐用无线电发出指令。
坦克手们纷纷关闭舱门,早已严阵以待的驾驶员推动操纵杆,坦克发出轰鸣的声响、喷着浓烟、撞倒灌木冲进甜菜地。
士兵们跟在三辆坦克后面,弯着腰、迈着碎步亦步亦趋的跟着。
高地那边的炮声和爆炸声愈发紧密,清脆的机枪声也响个不停。
陈东阳握着机枪的手都出汗了,右腿神经质似的晃个不停。
白志远斜了他一眼,咧嘴笑了笑没说什么。
三辆坦克一字排开,步兵们跟在后面,车长探出头指挥战斗。因为技术原因,这个时代坦克里面的视野范围极差。
只有胡书运蹲在车里,手里举着一个全景摄像头,看着光幕反馈的图像指挥车组。
有现成的高科技,干嘛不用?
在车顶控制机枪的士兵看来,胡书运手里举着的是一个小潜望镜。正如同项凯举起手里望远镜的时候,冒险者看到是装备超越时代的原貌,而剧情人物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望远镜。
趴在阵地边缘身体都快麻了的士兵赶忙爬起来,蜷着身体往坦克后边跑,按照步兵操典中坦步协同时的要求加入步兵队列中。
边缘的士兵情况还好些,靠近阵地中间的士兵可没那么幸运。
就在两名士兵弓着腰往坦克后跑的时候,激烈的机枪声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的身上顿时中了数发机枪子弹,喷着鲜血、打着旋扑到在地上一动不动。
射击的机枪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谢尔曼车顶和副驾驶控制的机枪立刻向敌军的机枪阵地射击。
曳光弹的光芒,在阴沉的天气里越发璀璨,为战斗双方指示着射击诸元。
敌军的子弹噼里啪啦打在坦克上,加剧了陈东阳的紧张感,不过当他第一时间把机枪里的子弹打出去时,紧张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他控制着机枪朝前方的散兵坑扫射过去,可惜弹道有点高前十几发都打飞了。
敌我双方的机枪不要钱似的向对方泼洒着子弹,不时有倒霉的士兵中弹倒下。
直到三辆坦克开进烟雾弹造成的浓雾里,机枪的声响才减少了一些。
无论剧情人物控制的狂怒车组,还是西瓜刀、荣耀坦克里的冒险者,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到现在没有来自高地的炮弹砸到头上,不是那边没有大炮就是排长他们干得漂亮。无论是哪种情况,没有发生最坏情况这边的压力就小多了。
三辆坦克刚从白雾里冲出来,敌军的反坦克炮就开火了。
“咻”的一声,一发跳弹打在狂怒车组的坦克上弹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和听唐说跳弹打飞了的冒险者们,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万一狂怒车组给一发炮弹“报销”了,每个人都要被扣掉100荣耀点数,相当于主线任务1白做了。
荣耀即吾命的车长,那个体型魁梧的汉子忍不住拍着车顶喊:“冲上去、可不能……”
“啪”的一声,他的无头尸体滑进车里。
一发打在地面反弹起来的炮弹从坦克车顶掠过,诡异的弹道上,恰好是他硕大的脑袋。
“上等兵牛德宝阵亡,冒险者数量19/20。”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陈东阳手一哆嗦,把十几发子弹打在地面的烂泥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泥水。
三辆坦克的推进,并未因车长的阵亡而停止。
白志远默不作声的控制着方向,丁玲把炮口瞄向敌军坦克炮的位置。就连死了车长的荣耀车组,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他们只是向敌军炮火的方向集火,把子弹和炮弹倾泻过去。
“狂牛这笨蛋。”胡书运小说低估了一句,继续报出敌军机枪和火炮的位置指挥战斗。
陈东阳定定神,重新给机枪装上弹链,拉动枪栓拼命朝敌军射击。
靠运气打死牛德宝的炮组没能幸免,很快被报复的炮火撕成了碎片,半个炮身被炸飞起几米高,弹药殉爆升腾起战场上独有的“烟火”。
坦克继续推进,机枪与机枪较量、火炮与火炮对抗。
藏在坦克里和车顶的机枪手们,远比蹲在散兵坑里的同行幸运。前者不仅占据着高度优势,还有装甲的掩护。
敌军机枪手们射出的子弹,大都被谢尔曼坚固厚实的前装甲挡了下来。虽然车身叮当作响但车里的人毫发无伤,陆地霸王可不是白叫的。
车右侧传来一声巨响,陈东阳忍不住往右侧看,可惜什么都看不见。
“擦了一下木头掉了,别怕。”
丁玲安慰了他一句,脚下一踩射出一发高爆弹,一个趴着四名敌军的散兵坑瞬时变成人间地狱。
鲜血和残肢四溅飞落,破损的机枪和机枪手的残骸飞出泥坑三四米高。
“是那个家伙!”胡书运喊了一句。
陈东阳从观察镜里看到一个举着铁拳的敌军,从散兵坑里探出半个身体。
作势待发的铁拳,瞄准的,正是狂怒车组的坦克……
狂怒机枪手新丁诺曼手忙脚乱的换着弹链,驾驶员特里尼正朝他吼叫……
就在陈东阳慌忙瞄准那德军时,一颗黑色的东西从天而降,落在抗铁拳的德军身边。
“轰隆”一声巨响,爆炸把那名德军的上半身和铁拳发射器冲出散兵坑。
“呵呵,谁扔的手雷?”胡书运忍不住在无线电里问。
“我!”一个清脆、灵动的女性嗓音答道。
“干得好,雨欣!”丁玲夸奖着团队里的另一位女同胞。
“没想到‘近战弓手’还有这一手……哎呦!你干啥。”
“近视眼炮手少罗嗦,赶紧把敌人剩下的炮敲掉。”
吴雨欣说话间落下手雷的拉坏,站起身从车顶探出头扬手抛出手雷,然后迅速钻进坦克车里。
那颗手雷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前方一个玩命朝坦克射击的机枪手身旁。
“不错、不错,手雷5点、机枪手10点。”
爆炸声中,陈东阳听到吴雨欣如是说道。
树林中暴露了位置的反坦克炮,没有逃脱被摧毁的厄运。
狂怒车组作战经验丰富,西瓜刀和荣耀车组有高科技产品辅助瞄准,本就不是一线精锐部队的敌军,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失去了炮兵的牵制,连打出去不知飞到哪的铁拳都没有,布局再合理的机枪阵地也对付不了坦克。
交叉火力固然可以有效杀伤步兵,但面对坦克的钢甲毫无作用。
缺少反坦克武器的步兵,面对陆地霸王的进攻只有一个结果——被碾压。
坦克顶着机枪扫射靠近机枪阵地,当距离足够接近时,坦克停下步兵们离开坦克的掩护一字排开,用火力凶猛的M1自动步枪和冲锋枪清扫残敌。
因为高度的原因,这时候车载机枪已经打不到地下的敌人了。
没有一个冒险者理会精神濒临崩溃的诺曼在无线电频道里大喊大叫,他们钻出坦克用手里的武器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在他们眼里“敌军”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个提供点数的“N/PC”。
此时已经不再是战争,而是屠杀。
陈东阳显然没有做好“屠杀”的心理准备,面对逃跑的敌军有些犹豫。
车组成员没有说什么,他们干着自己应该干的事。没必要对他说教,等待剧情人物给战场新丁“上课”即可。
医疗兵手忙脚乱的救治着伤员,步兵们端着枪冲进树林清剿残敌。
一身兵痞气息的装填手格雷迪跳下车,搜掠着敌军阵亡士兵的尸体,这种战后劫掠一直是被允许的。
叼着烟的他搜到一瓶酒,笑嘻嘻得和战友分享,低头继续搜刮尸体的口袋。
驾驶员特里尼接过酒瓶,往嘴里灌了几口平复心情。
那白痴新兵刚从差点害死自己,若不是那颗手雷炸飞了抗铁拳的德军,如此近的距离,给铁拳的榴弹击中凶多吉少。
不要因为这玩意距离近、命中精度低就小看它,只要让它打中,就算60mm的前装甲也扛不住。
车里其他人或许能幸免遇难,位置靠前的自己和那个白痴十有八九要倒霉。
绰号“圣徒”的炮手,一改战斗时的癫狂,走到重伤垂死的战友面前蹲下。
他握住濒死士兵的手,抚慰着那那颗风中飘遥随时会消散的灵魂,祈祷着……
车长唐看着车外乱糟糟的“众生相”,颓然叹了口气钻进车里,在祈祷声中开导前“打字员”诺曼。
暴树生从坦克里出来,看着残肢四散宛如修罗场的敌军阵地,忍不住叹了口气。
得知美军回到走阵亡士兵的尸体,他开始给死去的德军收尸。尽量把残肢收拢起来,安葬在他们自己挖出的伞兵坑里。
兵痞格雷迪见暴树生还算“上道”,优先掩埋那些被搜刮过的尸体,撇撇嘴由他去了。
过了一会,兵痞从暴树生身旁经过,见他正用工兵铲往坑里填土。
“为什么埋他们?”
“人死帐销。”暴树生叹息道:“都是爹妈生养的人,这么暴尸也太栖惶了。”
也不知道格雷迪听懂了没有,他摇摇头走回车组那边喝咖啡去了。
那段剧情依然触发了,树林里那个换军服潜逃的德军被抓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唐探出头,看了看跳下车喊诺曼下车。
胡书运也把陈东阳喊下车,他环抱双臂站在一旁。
获得胜利的士兵推搡着战俘,质问他军服是杀了谁拿到的?
战俘拿出妻儿的照片苦苦哀求,会说德语的唐挥手粗暴得打掉照片,强迫战俘跪在地上。
然后,他抽出枪套里的左轮手枪递给诺曼,逼迫他枪决求饶的战俘。
最后,唐把枪塞进诺曼手里,握着他的手扣动扳机。
枪响了,流泪哀求的战俘应声倒地。
老兵们熟视无睹的看着这一切,无论剧情中的、还是冒险者中的老兵,都是如此。
唐气愤得踹了一脚蜷在地上抱着头的诺曼,老兵们或是嘻嘻哈哈、或是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陈东阳从头至尾看完这出“剧目”,心里仿佛少了些东西、同时也多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