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类的本质是……
查尔斯眼瞳微缩，他的平板电脑上还显示着路线图。
没想到这种细节都被发现了。
“地下街区的损失，我会照价赔偿，不用你操心。至于越权行动的事情，你可以去祭祀殿举报我，我也不在意。”
龙雀扔掉烟头，又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剂针管，声音贯穿全场：“现在……你已涉嫌阻碍异常监督管理局的缉拿行动。”
查尔斯看到他的针管，眼角不经意间抽动了一下。
“你已涉嫌非法营救异端教徒。”
监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头儿怎么还不下命令。
“你已涉嫌非法勾结异教。”
执法局的人们汗流浃背。
“你已涉嫌反人类罪。”
龙雀的声音不大，每一句话却仿佛重锤。
狠狠锤在他们的心头上。
“你已被锁定。”
龙雀抬起头，漆黑的眼瞳锁定着对面的所有人。
针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腿上。
查尔斯局长脸色铁青，招了招手。
“收队！”
终于是承受不住压力了。
这位局长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带着人转身离开。
啪的一声。
那位监察的枪被拍落在地上。
鹿不二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不敢开枪瞎举什么？”
巴伦的尸体被少年提溜起来，扔进了厢式货车里。
本以为，龙雀会用各种手段和话术来糊弄对方。
没想到他靠的，竟然是实力。
“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曾自嘲，新世界里的一切规则都不是为了弱者而准备的，因此他必须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得到规则的保护。而当他终于有资格用规则来保护自己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再需要那些东西了，反而成了违反规则的人。”
龙雀坐在轮椅上，跟他擦肩而过：“但他从不觉得强权本身是原罪……真正有罪的人，是那些滥用强权的人。”
鹿不二一愣。
“以暴制暴，是对这个病态世界最好的疗法。”
龙雀瞥了他一眼，终于收敛了杀意，似笑非笑说道：“病友，你在神圣暴动症发作的时候，也能保持神智？”
当时鹿不二掀翻摊位时还不忘留下那张功勋票的那一幕，显然是被躲在暗中的他给看到了，否则他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鹿不二耸了耸肩：“我只是血压飙升，又不是真疯了。”
龙雀抬起眸子望向燃烧的街区，轻声感慨道：“真难得啊，这年头还在乎底层人死活的，已经不多了。”
“我自己也是底层人。”
鹿不二无所谓地摊开手，话锋一转：“再说了，那点钱跟帮你们异常监督管理局办事的报酬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义正严词说道：“我的报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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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监督管理局的地下，坚固的黑色监狱里血迹斑驳，走廊里燃烧着的千百根蜡烛，一扇扇金属门上悬挂着锁链，微微摇晃着。
门内隐约传来嘶哑的低吼声。
“长官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蔷薇挑起眉毛，随口问道：“他怎么了？”
达蒙低声说道：“当年长官也是从地下街区里出来的，为了那些人做了很多事，也杀了很多人。本以为，那群人的生活或许会得到改善，但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回来以后，那里还是那个样子。”
龙雀坐在轮椅上，似乎没有在意他们的窃窃私语。
事实上当他来到地下街区的时候，就已经命令手底下的人开始彻查了，他对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再熟悉不过，也有一套独特的办法。
最后他如愿以偿得到了结果。
但是这个结果却让他感到悲凉。
因为最后冒出来的异端们，无一例外都是地下街区里的人。
“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们不惜把自己变成魔鬼？”
龙雀轻声呢喃。
鹿不二心中一动：“这是罪恶的城市，这是错误的世界，我做好人的时候，你们欺压我。我做坏人的时候，你们指责我。”
龙雀他们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巴伦临死前对我说的。”
其实鹿不二印象最深的，是他看到的那些记忆。
不知道为何，吞噬暗质的时候，他能看到宿主的相关记忆。
那应该是巴伦这辈子最痛苦的一段记忆。
那段记忆里出现了非常多的独有名词。
他不知道这些名词是什么，或许能在异常监督管理局找到答案。
这就是鹿不二选择摊牌的原因，异常监督管理局是目前他在军部之外能接触到的唯一人脉渠道，能够帮助学到新世界的很多知识，说不定还能成为他背后的一大靠山。
前提是他能得到认可，提供更多的价值。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人会把自己变成那样。”
龙雀瞥了一眼监狱中的尸食教徒，扭头望向少年：“你认为，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达蒙和蔷薇吃了一惊。
没想到长官居然居然会问这个刚破茧的新兵。
幸亏鹿不二解锁了天神之种的情报，否则这个时候就要捉襟见肘，暴露底蕴不足的弱点了。
毕竟异常监督管理局是一座大山，他要尽可能表演得有用，才能给自己争取到利益。
只见他装模作样，沉吟道：“他们应该把暗质融入到了自己的体内，得到了一部分异鬼的力量，但代价是身体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因此身体才会腐烂，思维也变得癫狂。这种移植的方式非常粗暴，他们是通过……吃腐肉来移植的。”
达蒙一愣：“融合暗质？”
蔷薇深深看了这少年一眼，眼神诧异。
“融合了暗质么？过去五百年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这种试验，但最后的结果都是实验者当场死亡。而这座城市的人，竟然能够在活着的情况下融合暗质……我需要对他们进行解剖实验。”
龙雀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之前他也怀疑过尸食教徒的力量是来源于异鬼，如今得到了证实。
鹿不二一愣：“人类无法融合暗质？“”
要知道他就是成功的案例，而且迄今为止没有出现过任何不良的反应，尤其是这一次的融合还获得了特殊的能力。
如今他的右手，堪比麒麟臂。
“只有一种方法可以，但那是联邦和教会的禁忌，暂时没有对外开放。而且那种手段，要比这种粗暴的融合高明得多。”
龙雀摇头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尸食教徒应该是有一个实验室，用来给人类移植暗质。青木背后的人，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铲除他们，为了他们的研究么？”
鹿不二不得不佩服他的推理能力，因为尸食教徒们真的是在实验里获得了异鬼的能力，毕竟巴伦的记忆就是最好的证明。
幕后黑手想要得到这种能力，因此才会围剿那些尸食教徒，却又不想暴露他们的存在。
嗯，很合理。
“这种移植暗质的方法就像是修行邪术，会给整个城市带来破坏，只可惜现有的线索太少，不足以查清真相。但既然这些尸食教徒已经在城市里具备了规模，那么早晚能查得到。”
龙雀转移了话题：“我没想到，你已经初步凝聚了命理，还是罕见的天象系。既然如此，之前给你准备的报酬，也就没用了。”
鹿不二想到这个男人今天所爆发出的恐怖实力，颇为向往说道：“你们说的术式，是不是就是命理的进阶运用？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前得到术式的使用方法，等我晋升第二界层的时候使用。”
龙雀瞥了他一眼。
达蒙和蔷薇也都流露出无奈的眼神。
“怎么了？”
鹿不二皱眉。
“天象系非常稀有，雷属性则更加少见。放眼整个临海市，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一般拥有这种命理的人，都是总部的超级天才们。如果你能够展现出你的天赋，未来你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龙雀淡淡说道：“我是火属性，怎么会有雷属性的术式？”
鹿不二一愣。
这是他没想到的。
“我倒是有个熟人，跟你一样也是雷属性。”
龙雀话锋一转。
“在哪？”
“你得去圣山里找，她死了很多年了。”
“……”
鹿不二无言以对。
前几天，鹿思娴还跟他提到过圣山，那是临海市负责守护的神秘之地，第三代神圣君主发迹的圣地，可望而不可及。
探究那个秘密的人，很少有活着回来的。
而他的眼前，恰恰就有一个。
“不过，军部里还存留着她的档案，可能也有她留下来的记忆晶片吧。虽然已经过去太多年了，但雷属性的进化者始终没有出现过。如果你能得到足够的赏识，你可以去军部兑换。但那东西在禁忌库里，你得想办法刷原家人的好感度才行。”
龙雀提到这个人的时候，眼神变得缅怀起来：“那个人曾经也是追逐神圣君主之路的候选圣徒，不仅仅是她留下来的术式，包括她的命理进阶路线，你也可以参考一下，对你大有好处。”
鹿不二狐疑问道：“她跟你什么关系？情侣么？”
龙雀摇了摇头：“我姐姐。”
“至于我答应你的报酬，要先欠着了。”
他停顿了一下：“刚赔了一笔钱，我很穷的。”
鹿不二忽然意识到。
他之所以愿意赔偿那些商贩，很大原因是因为数额少，对他不痛不痒，不如求个心安。
如果他穷到揭不开锅，他会赔偿吗？
他不知道。
而龙雀不一样，他是哪怕没钱了，也要赔。
“不过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龙雀忽然掏出一份文件拍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
鹿不二好奇问道。
“卢瑟的尸检报告，基本可以确认他已经凝聚了命理，但是他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真实的实力。以他累积的军功，也不足以兑换到那么多的命理晶片。同理，柏木应该也隐藏了真实实力。”
龙雀平静说道：“等到取得了原晴的信任，你就可以把这份报告给他了。当然，如果你能证明，柏木也隐藏了实力，那么效果会更好。如果不出我所料，那家伙应该快进阶了。”
“我能坏他的好事？”
鹿不二有点兴奋，他最喜欢恶心人了。
这份文件可要好好收好。
“差不多吧。”
龙雀淡淡说道。
“时间紧迫，执法局的人今天果然出现了，我们要抓紧时间。首先，我们要弄清楚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获得了怎样的力量。”龙雀打开一间牢房的大门，黑暗的深处是用拘束衣束缚的尸食教徒。
鹿不二眼神微微变化。
实际上，关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有一部分答案了。
“长官，来之前已经有人审问过他们了。”
达蒙汇报道：“但开不了口。”
“不开口？”
蔷薇狐疑道：“真的假的？”
异常监督管理局的审讯手段早已名声在外，只要进了他们的监狱就没有开不了的口，很少有能在这里守口如瓶的人。
那得是什么超级硬汉？
黑暗里，穿着拘束衣的尸食教徒，自始至终只有一句话。
“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即便遍体鳞伤，也就这一句。
再厉害的审讯手段，面对神经病都是没用的。
或者说，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这群人的身体异常坚硬，脑子也不正常。
龙雀分析道：“根本不怕痛。”
“萨塔，阿巴路亚！萨塔，阿巴路亚！”
尸食教徒低声念诵，像是魔怔了一般：“愿伟大的天神庇佑我，赐予我朽鬼的力量，完成进化！”
人都是有弱点的，但他们看起来好像没有。
至少肉体上似乎无懈可击。
至于精神上……
等等！
鹿不二双手抱胸倚着墙壁，灵机一动。
“乖女儿，去给爸爸拿一块腐肉过来，越臭越好。”
龙雀微微挑眉，沉默了片刻。
示意下属们照办。
异常监督管理局素来以恐怖的审讯和刑罚出名，然而这次却是真的遇到了撬不开的铁嘴了，绝大多数的刑法连目标的硬质化身体都破不开，至于精神逼供更是一点儿用都没用，纯属对牛弹琴。
甚至连用家人威胁都没有用。
直到鹿不二大马金刀地坐在审讯台前，直面被拘束衣束缚的尸食教徒，淡淡说道：“就你想从我背后射死我是吧？”
尸食教徒也不回答，像是得了老年痴呆。
“别紧张，大家都是文明人。”
鹿不二微笑说道：“我不……呕！”
这个时候，一盘腐烂的臭肉拍在了他的面前。
“长官，让他来能行么？”
达蒙和蔷薇表示怀疑。
龙雀默默敲击着轮椅扶手，也很好奇少年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让这些疯子似的尸食教徒开口：“让他试试吧，万一有惊喜呢？”
鹿不二强忍着恶臭，走到了尸食教徒的面前，冷笑道：“别给我装傻充愣，我知道你们所信仰的神明就是异鬼，也知道你们所掌握的力量也是来自一种异鬼，对不对啊？”
此言一出，龙雀他们都眯起了眼睛。
“可惜你的那位朋友临死前就说了这么多。”
鹿不二给自己戴上了手套，微笑说道：“但其实我知道，你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获得这力量的……吃肉，对吧？”
听到吃肉，那位尸食教徒的脸色终于变了。
也就是这一刻，鹿不二捏着他的嘴，把腐肉塞了进去。
“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