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范蠡篇之计然
公元前494年，越人兴兵吴境，未料越军大败，越王勾践为存越国，携臣子文种向吴国投诚。
为求得太宰伯嚭之助，勾践献上越国美女、珍宝，希冀伯嚭能在吴王夫差面前为越国美言，以赎勾践之罪，越王勾践于范蠡陪同之下来到吴国为奴，尽显归顺之意。
常言道，“金钱能使鬼推磨”，伯嚭在勾践所献美女与金银之诱惑下，竭力在夫差面前为越国美言。
终于，夫差宽赦了勾践，越国军队撤回国内。然而，此乃勾践卧薪尝胆、伺机复仇之始。
越王勾践在吴国，老老实实地为夫差干苦力活，甚至还有尝粪问疾之举，丢尽了一国之君的颜面，只为能够赢得了夫差信任，早日回到故国。三年后，夫差赦免勾践、范蠡。
越王勾践回到越国后，卧薪尝胆想要打败吴国一雪前耻，但没有看到想讨伐吴国为越王洗雪耻辱的大臣站出来。
他命人敲钟并发布圣旨召集大臣一起来淮阳宫商议，相国范蠡、大夫文种整齐的端坐其中，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急于报仇雪恨的样子来。
越王说：“我被吴国侮辱，上对不起周王，下无法面对晋、楚等各国的诸侯。
感谢各位的出谋划策，使我得以回归祖国并积极治理国家，现在已筹备了一段日子。
人民生活富足，士兵士气高昂。但在这些年里，我未闻有谁愿意为我复仇，难道真的没有人能替我分担这个重责吗？”
大臣们还是不说话，没有什么反应。越王于是仰天长叹：“我听说让大王忧虑，是做大臣的耻辱；而大王遭到侮辱，做臣子的应该自尽以谢天下。
如今，我身陷囹圄，受尽屈辱。然而，我并未因此一蹶不振，而是亟需借助各位英才的协助，共同讨伐吴国，一雪前耻。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信赖的国家重臣，难道你们在面对如此艰难险阻之际，就真的选择退缩吗？”
这时，因为年轻官职小而坐于最后的计然，拱着手走向前说：“大王息怒，不是大臣们看到困难和危险就放弃不做，而是时机不到，大王现在还不能那样做。”
越王说：“为什么？”计然回答：“官位财币赏金，这些是大王所轻视的；操锋履刃、冲锋陷阵、赴汤蹈火，这些是群臣所重视的。今天大王吝财之所轻而责臣之所重，岂不是很荒谬吗？”
越王听计然这样说有些不高兴了，他沉默片刻，脸上出现了羞愧的神色，随即让大家退朝，单独把计然留下了。
越王问计然：“我虽有讨伐吴国之决心，然而恐力不能及。吴国山势险要，林深洞幽，未知敌军隐匿何处，实在令人堪忧。其西境临江，东面则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让人无从下手。
江海交接，波涛汹涌，昼夜不息。汪洋大海无边无际，晨昏涨落，巨浪滔滔，声震雷霆。当巨浪袭来时，船只难以相救，生死未卜，不禁使我悲从中来，痛苦不止。每每想到海战的艰辛和可能的惨重损失，我更是痛不欲生。
因此，我并非不想讨伐吴国，只是未明敌方弱点，恐算计不足而致失败。我担忧即使以死谢天下，也难以洗刷罪名。
然而，若与敌人硬碰硬，双方实力悬殊，胜负难以预料，实在令人难以抉择。
当前，各大小城邦已经做好充分准备，粮食也已全部收割完毕。然而，田野之中并无多余的谷物堆积，粮仓也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储备。
我担忧的是，由于路途遥远且交通不便，我军在后勤粮食运输方面可能会倍感疲劳和艰辛。
我了解到先生对天地四时之理非常精通，我担心若盲目劳作，可能不会取得预期的成效。因此，我决定向先生寻求帮助和指点。”
计然回答：“目前伐吴的计划尚不可行。在出兵远征敌国之前，必须先储备粮食、财货和布料。
若未先储备粮食，士兵在战场上便会面临缺粮饥饿的困境，从而易于受伤。
饥饿会导致行动迟缓、视线模糊、耳朵不灵，无法有效使用武器，进退迟缓。
饥饿与饱食的军队相比，差别巨大，甚至相差千万里。饥饿的士兵无法拉满弓弩，命中率大减，杀伤力大减。
如果被敌军发现，将会遭到猛烈攻击，就像恶狗赶羊一样。后面的士兵可能会被杀死，前面的士兵可能会惊慌失措，自相践踏造成伤亡，能够逃脱的人很少。
同样是在与敌作战，遭受战败的祸害并非上天不保佑，而是因为人主将帅的过错所致。
当全国倾尽全力，连年征战于外，一旦战败，就会导致国土沦陷，将士们的尸体遍布战场。”
越王说：“请问我该如何摧毁吴国？我听说先生擅长研究天地运行的规律，能使万物互相融合、共同发挥优点，我想知道具体的方法，作为治理国家的基本原则，请你把它教给我。”
计然回答：“世间万物皆有阴阳消长的变化规律，掌握了这个规律，便能洞悉事物的发展趋势。
人生有限，既然自然规律如此，我们应该积极适应这种变化趋势。
要积累实力应对困难。人会有生老病死，会有贫穷富贵，会有健康疾病，但平时不为可能发生的事做准备，那么到事情发生时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大王应该保持冷静观察时机。
在时机到来时，匡正应该纠正的事物，确定应该肯定的事物。先减免百姓的赋税，还富于民。积极引导并奖励农耕。问候、扶持、救助遭遇天灾人祸的人民。
让百姓集中力量耕织，同时清除百姓的祸害，避免自然造成的损失。让田野得到开垦，粮仓里堆满粮食，百姓殷实富庶。
不要让百姓没有事情做，荒费人力物力，而吃不饱穿不暖，因此最后诱发变乱。
只有国家富强了，百姓富裕了，才能有力量应对各种自然灾害。军队没有出征的时候，积极训练；而一旦遇到战事的时候，则有完整精良的装备和战斗力。
这样敌人因骄傲而懈怠，没有充足的准备和训练。而日渐散失战斗力。
而我方则正好相反，日渐强胜。这样战争一旦爆发，我方就处于上风，占据了有利的条件。大王一定还记得会稽之败，应该谨慎那样的情形不能再有了。”
计然一提到会稽之败，越王脸色铁青，咬着牙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