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干爹~~
和珅很慌，如果说之前何维佳顶撞乾隆。
他最多只是担心会引火上身。
那么此刻，和珅想的已经不是如何才能明哲保身。
而是如何才能活着离开这座院子！
直到此刻和珅才明白，为什么乾隆对何维佳如此忍让，为什么乾隆拼死也要保护何维佳，为什么他能容忍何维佳这些超出臣子界限的事情。
因为他不是一般人，他是乾隆的儿子！
而在另一边，在稳住了和珅之后，乾隆的表情一阵阴晴变化。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何维佳，冰冷的眼神仿佛是一只凶残的秃鹫：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何维佳并没有被对方的目光吓倒，他的神色很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微微上翘的笑容：
“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
乾隆瞪着眼，恼怒的吼道：
“放屁！”
何维佳笑了，他看着眼前暴躁的乾隆，反问对方一个问题：
“皇上是什么时候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
乾隆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种节奏被别人掌控的感觉。
紧盯着何维佳的目光，在这一刻昏暗不明的变化着。
作为一个老阴比，向来喜怒不颜色的乾隆，很少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但此刻的乾隆，他承认自己慌了。
原因不在于何维佳知晓自己的身份。
而是因为乾隆还没想好，应该如何处理自己和何维佳的这段关系。
所以他才会问何维佳是什么时候认出自己的身份。
因为直到此刻，乾隆才发现，他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一点也不了解！
两人虽然有几次交谈，但都浮于表面。
知人知面不知心，想要初步了解一个人，至少要经过三个月的时间，而两人接触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双方彼此都不了解。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稀里糊涂的就接受了。
但乾隆不行，他是皇帝，所以他需要更深层次的了解何维佳。
不单单是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去了解，也应该以一个皇帝的角度去看待这个皇子。
只可惜，何维佳这家伙滑头的很。
他拒绝对自己袒露心扉，尤其是在他知晓了自己是他爹之后，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让乾隆恼怒。
要知道他可是全天下最有权力的皇帝！
但看着对方这张和黄氏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乾隆最终妥协了。
他没有用强硬的方式，而是采用引导的方式去了解对方：
“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和你娘长得很像，年轻的时候朕送了你娘一块翡翠龙牌。”
何维佳点点头，他想过翡翠龙牌和皇室有关。
但却从没想过，龙形玉佩居然能和乾隆扯上关系。
而且通过乾隆对自己妥协的态度。
这边的何维佳也已经意识到，记忆中的母亲在乾隆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不然乾隆不会做出让步。
而在摸清楚了这一点之后？
何维佳也做了一部分的自身调整，他很认真的看向乾隆：
“所以皇上是在燕城外的小院，确定我的身份？”
乾隆点点头，在他主动说出翡翠龙牌的那一刻。
他便知道何维佳一定会猜测出究竟是在那一个环节，自己确定了两人的关系。
在这一点上，乾隆相信何维佳的智慧。
所以下一刻，乾隆眉头一挑，他不经意的打量着眼前的儿子：
“你呢，朕自认为隐藏的不错，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何维佳叹了口气，他的眼神闪过一抹复杂：
“皇上不应该救我。”
这句话让乾隆恍然大悟，但随后便是一阵苦笑：
“你和她太像了。”
皇帝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不是因为要抛弃友情和亲情，而是需要做到绝对的理智。
而理智的世界，是不存在情感的。
硬要做一个比喻，就是在一个正常大气压的环境下，气温永远不会上升到零度以上，你要求对方给你一杯流动的水。
可问题是，皇上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站在旁观者的视角。
乾隆能指着逃命的自己哈哈大笑，嘲笑这个冲动没有头脑的蠢皇帝。
但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即便再给乾隆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救何维佳，因为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因为他知道自己赌不起！
也就是在这一刻，乾隆明白了一切。
他明白了今日和珅出现，何维佳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冒犯自己。
本来乾隆以为何维佳是担心纪晓岚，毕竟这件事情最容易暴毙的就是他。
后来也曾怀疑过他这么做是不是担心自己，但现在乾隆明白了，何维佳的反常举动只是为了试探。
乾隆自认为聪明的用杨修之死来警告何维佳。
但殊不知，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论证一件事情——
两人是否是父子关系！
而杨修之死，恰恰论证了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乾隆的态度，再加上自己之前死也要带着何维佳一起离开。
从而相互论证了这个答案。
这让乾隆看向何维佳的表情不由多了几分复杂。
另一边，在听到乾隆说这句话的时候，何维佳不由的摸了一下脸颊，自夸的打趣了一句：
“看样子我娘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大美人。”
乾隆点点头，正在思索的他，昔日一幕幕美好的回忆让嘴角不由翘起，下意识说了一句：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夺嫡，我甚至想过要和她浪迹天涯。”
何维佳表情微微一僵，随后不经意的问道：
“所以？”
乾隆叹了口气，他摇着头：
“你不该说出来了的。”
经过短暂的试探，乾隆得到了一个结论——
何维佳很优秀！
他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父亲的政治手腕，并在二者的基础上做出了一定的优化。
一个从小到大，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的平民小子，他所展现出的智慧，比乾隆的任何一个皇子都要优秀。
何维佳的出现，让乾隆想到了其他的几个政治产物。
如果在同样资源的情况下，乾隆认为何维佳一定会成为一名比自己更加优秀的皇帝。
这也是为什么此前乾隆眼神复杂的原因。
他的出身，还有当前的这个局势。
对于何维佳本人，是十分危险的。
有句话说的很对，在没有长成参天大树之前，幼苗终归是幼苗，何维佳就是一颗能长成参天大树的幼苗。
但自己这棵大树，很难为幼苗遮风挡雨。
而看着眼前复杂的乾隆，何维佳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我知道。”
乾隆摇摇头，看着眼前如此优秀的何维佳，他的表情愈发复杂：
“不，你不知道，我这辈子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富察氏，另一个就是你娘。”
何维佳摆摆手，目光固执的看向对方，再次强调道：
“我知道。”
对于何维佳的固执，乾隆心中一阵烦躁。
他挥舞着手臂，似乎想到了某些痛苦与屈辱，这让他不由咆哮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和富察拼了命去保护，但我的两个孩子都死了，甚至连她都死了，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懂你的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
权力的斗争是残酷的。
富察家没有短命鬼，乾隆也不认为自己的身体有任何问题。
可为什么富察的两个儿子都死了？
如果说这是两人的问题，为什么固伦和敬公主身体就没有问题！
很多事情，乾隆不是不知道，但他没办法。
乾隆虽然是皇帝，但他上面有太后。
大清朝要以孝治国，不然以旗人的数量，怎么统治几百倍的汉人？
为什么大清朝的皇子在出生之后，第一时间就要送给奶娘？
因为从最初，在老祖宗努尔哈赤这一代开始，就有十分严重的后宫干政问题。
乾隆的爷爷，康熙皇帝的皇祖母，大清朝第一位女强人孝庄太后，她的背后是整个科尔沁草原！
历朝历代，很多问题在建国之初不解决，必然会成为日后成为大祸！
比如，宋朝因为陈桥兵变，所以打压武将，扶持文人。
后人记住了这一条，在下意识的打压下，就造成了宋朝无武将的可怕结果。
再比如明朝，因为朱元璋是底层人民，他担心未来的某一天会有新的底层人出现，推翻明朝的江山。
所以将天下人分成十等人。
明朝是被大清朝打垮的吗？
放屁，真正掐死明朝的这个人，是饿的没办法只能造反的李自成！
乾隆吸取了历朝历代的弊端，明白大清朝的问题关键就在于后宫干政。
所以他想要尽可能的解决这个问题，斩断之前留下的祸根。
但同时，乾隆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件事情的难度又多高。
远的不说，明朝的嘉靖皇帝就差点被宫女杀死。
乾隆不反感何维佳知晓自己的身份，他真正烦躁的是何维佳不跟自己商量，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而对于烦躁的乾隆，何维佳自然有办法解决：
“放心，只要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就好了。”
在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刻。
和珅跪在地上，尽可能蜷缩成一团球的他，大半个身体已经凉了。
此刻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感觉嘴里十分苦涩。
抬头看向何维佳，又看向一言不发的乾隆。
明白皇上什么意思的和珅，苦笑了一声。
他没有求饶，只是对着乾隆磕了三个响头：
“皇上，奴才有一个弟弟。”
“朕知道了，过几日会让和琳回京的。”
乾隆点点头，神色淡漠的答应了和珅的最后请求。
其实对于和珅这个特别好用的奴才，乾隆是有几分不忍的，但何维佳毕竟是自己亲儿子。
所以思来想去，乾隆认为还是委屈一下这个奴才，相信和珅会理解的……吧？
和珅能说什么，说他不想死，还是说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没意义的，要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和珅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自己的死是必然的。
但在临死前，他希望能尽可能的发挥一下作用。
所以在乾隆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之后，和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磕了三个响头：
“谢皇上。”
然而，事情到了这里，就在和珅已经心如死灰的时候，何维佳的一句话却让和珅的命运出现了一丝转机。
“皇上，和大人不能死。”
何维佳的话，让乾隆下意识皱眉：
“你在胡说什么！”
面对乾隆的训斥，何维佳平静的看向对方，很认真的诉说了自己的情况：
“我没有胡说，和大人不能死，他死了，我就没爹了。”
这让乾隆不解的皱眉：
“等等，你什么意思？”
何维佳则深吸了一口气，问了乾隆这样一个问题：
“皇上，你会告诉天下，我是您的儿子吗？”
乾隆点点头，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道：
“会，但不是现在。”
他和欣赏何维佳，首先是身份。
相较于那些政治产物，何维佳才是自己的儿子。
子承父业，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不希望儿子能继承自己的事业。
乾隆已经四十多了，他将何维佳视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延续。
另一个原因则是何维佳的能力。
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皇帝，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皇帝。
何维佳很聪明，而且有着不俗的个人魅力，乾隆相信在自己的培养下，何维佳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皇帝。
当前，就如同此刻乾隆说的。
他会告诉天下人，何维佳是自己的儿子，但绝不是现在。
这不是乾隆在给何维佳画大饼，而是知道大清朝当前什么情况。
所以作为老父亲的乾隆，必须要考虑何维佳的安全问题。
但面对乾隆的回答，何维佳摇摇头，他的眼神带着不属于十八岁少年的冷静：
“您不会，我的名字也许会出现在野史上，但绝不会出现在正史，因为即便大清朝的所有皇子都死了，你也不会告诉天下人，我是你的儿子。
您是皇帝，但满朝文武，全天下的人，他们都不会承认一个突然出现的儿子，我说的对吗？”
何维佳的话，就好像一把刀子，刺穿乾隆的心脏。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能沉默不语：
“……”
沉默，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的乾隆，只能反问对方：
“你想说什么？”
面对乾隆的沉默，何维佳再次劝说道：
“跟着皇上你，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就好像老鼠一样，一辈子躲在暗处，你不敢见我，我也不敢见你，大家都是下水道的老鼠，一辈子见不得光。”
面对何维佳的再一次回答，乾隆表情逐渐复杂：
“所以你选择了和珅。”
何维佳点点头，一脸轻松的说道：
“我想全天下没人会不知道，和大人是大清朝皇帝最重新的臣子。”
乾隆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而是再次问了何维佳一句：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面对乾隆的这个问题，何维佳的回答一如既往：
“你会告诉天下人，我是你儿子吗？”
乾隆：“……”
面对沉默不语的乾隆，何维佳叹了口气，他走到乾隆的身旁，拍着对方的肩膀：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您是我父，但更是皇上。
我的母亲不是富察皇后，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可以依靠，我的出现对您来说只会是一个累赘。
虽然这么说很残酷，让人难以接受。
但为什么不能利用一下这个身份，从而利益最大化？
所以选择和大人，将会是最明智的选择。
和大人会让我生活越来越好，您也能借着议政的名义经常来看我，而且和大人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不敢欺负我，你说是吧，和大人。”
突然被何维佳点了一句的和珅，神情惶恐的摆手，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不敢，不敢。”
“哼！”一声冷哼。
乾隆神色不善的看向和珅。
和珅被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低下头，蜷缩成球的身体瑟瑟发抖。
生怕乾隆会多想。
而看着依然阴沉着脸，但相较于之前，面色却多了几分思索的乾隆。
何维佳趁热打铁，在一旁劝说道：
“况且这件事情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话音落下，乾隆气呼呼的瞪了何维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儿子都踏马跟别人姓了，你跟我说百利而无一害？”
何维佳讪笑一声，随后说道：
“皇上要对付太后吧？”
乾隆眉头一挑，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乾隆可从来没有跟何维佳说过。
别说是何维佳，就算是和珅这样的重臣，他最多也只是有几分猜测。
但何维佳为何会知晓？而且语气中带着肯定？
在乾隆怀疑的目光下，何维佳开口道：
“能让皇上如此忌惮的，只有后宫，而后宫之主是太后。”
乾隆眉头一挑，目光审视的打量着何维佳：
“就这些？”
自己这个儿子不简单。
乾隆承认因为这是自己儿子，自己下意识放下了戒备之心。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
生活上的很多习惯在影响着乾隆。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在何维佳表示，自己已经知晓身世之谜后？
乾隆的第一反应是试探，是对何维佳做一次全方面的，深层次的分析。
所以他不会相信一个在知晓自己身世显赫。
但还是能耐住性子，通过漫长复杂的布局，最终得出答案的小狐狸。
仅仅因为自己的一些线索不明的行为。
就断定大清朝的皇帝，这个至贤至孝之人，居然想要干掉自己的母亲。
而面对乾隆的追问？
何维佳低下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腼腆笑容：
“其实还有一些，比如您明知道柳如絮老妇人是假的，但仍然是以身犯险，未必没有试探太后的意思。”
看着在自己面前演戏的小滑头。
乾隆新寨心中叹了口气，他不由的在想何维佳如果能自幼跟在自己身边？
现如今，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不过想到刚才何维佳说的话，乾隆眼里多了几分好奇，他不由的问道：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深吸了一口气，何维佳一脸认真的看向乾隆：
“朝堂之上有两股势力，一个是和大人，另一个是纪先生，如果这两人联手帮您，是不是能多一成胜算？”
对于何维佳的说法，乾隆摇摇头：
“你若认了和珅，纪晓岚不会帮你。”
其实在何维佳刚开口的时候，乾隆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何维佳与纪晓岚的关系极好，但如果何维佳认了和珅作为父亲？
因为两人势同水火的关系，纪晓岚绝不会认何维佳作为弟子，虽然很多人喜欢不自量力的说，小孩子才会选择，大人都是全都要。
可实际上，大人才是没有选择的那个人。
毕竟小孩子还有二选一的权利，大人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纪晓岚与和珅，何维佳只能选择一个。
何维佳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下一刻，他开口说道：
“但倘若我娶了纪晓岚之女呢？”
打量着何维佳清秀俊朗的面庞，乾隆相信就凭自己儿子的模样，京城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抵挡他的美色。
但很可惜，何维佳这次找错了人。
乾隆摇摇头，遗憾的看着自己这位帅气的儿子：
“别想了，纪晓岚他一个鳏夫……”
但还没等乾隆说完，看着何维佳嘴角微微翘起，眼里闪过的那一抹戏谑。
乾隆脑海中灵光一闪，下意识惊呼道：
“你是说杜小月？！”
只是下一刻，乾隆却皱起眉头：
“纪晓岚很固执，他可不是能轻松说服的人。”
何维佳摇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认真的说道：
“这个你别管，我既然说了，就有把握做成这件事情，纪先生这边的问题交给我。”
因为对何维佳的充分信任，乾隆选择相信对方。
这让他不由的开始思索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和珅与纪晓岚关系不好，一部分是因为满汉不合，剩下的这部分则是乾隆在煽风点火。
毕竟想要坐稳龙椅。
儒家不行，法家也不行，要学习道家，走平衡之道。
至于清浊之分？
这属于纪晓岚与和珅的个人问题，不涉及双方背后的势力。
但如果和珅与纪晓岚结为儿女亲家？
这会不会成为一个信号，标志着满汉融洽，整个国家从内耗状态，从而进入到良性竞争？
更重要的是，何维佳是自己的儿子，并且他的身份是私生子！
如果是皇子？
乾隆会忌惮，担心这个儿子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但私生子不同，何维佳如果想要推翻自己。
除了拥有朝堂的力量，还需要解决皇子身后的这帮勋贵。
以大清朝目前的状态，等这些问题解决完了，估计自己也七老八十，就算对皇位还有留恋。
但以当时的身体状态，也该退位让贤了。
说真的，如果这一切真的如乾隆设想的进行？
他非但不会害怕，反而很期待这种情况发生。
毕竟相较于那些政治产物，乾隆对于何维佳的期待更大。
当然，现在说这些太远了。
就目前来说？
纪晓岚与和珅真的成了儿女亲家，将朝堂之上最大的两股势力合二为一。
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或许真的能为自己多加一份胜算！
只是看着何维佳，看着这张与黄氏有七八分的脸，乾隆莫名的想到二十年前，黄氏为自己离开的那一天。
何维佳为什么要选择和珅？
相较于和珅，其实纪晓岚更适合他。
而且纪晓岚数次跟自己说过，他十分欣赏何维佳，想要将他收下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纪晓岚是鳏夫，何维佳跟着纪晓岚，他甚至不需要认对方做自己的父亲。
等纪晓岚离开之后，便可以拥有纪晓岚的一切。
而跟着和珅呢？
别忘了，和珅家里还有一个嫡长子——丰绅殷德！
是因为纪晓岚不像和珅那样有钱？
别闹了，纪晓岚虽然不如和珅富裕，但一年也是两三万两银子的收入。
况且他一个鳏夫，平日里开销很低。
至于权力？
两人同样都是正一品大学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而且纪晓岚的人脉不比和珅差多少，只是在乾隆的打压下，这些人脉没有转化为权力。
不为财，不为权，而且还不需要多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父亲，为此甚至失去了继承皇位的可能。
何维佳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乾隆不由想到二十年前在知道自己是夺嫡皇子之后。
没有选择留下，享受着荣华富贵，而是带着孩子离开的黄氏！
这一刻的乾隆，满心惆怅。
二十年前是黄氏在帮自己，二十年后黄氏的儿子还在帮自己，这让乾隆很愧疚。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
乾隆不由的扭过头，不敢去看何维佳的眼睛：
“委屈你了。”
委屈？
何维佳可丝毫没感觉委屈。
对于旁人来说，皇子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身份，代表着自己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但问题是何维佳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换做是其他朝代，或许会因为皇上的宠爱。
虽然渺茫，但的确有让自己登上皇位的机会。
但这种情况绝不会发生在大清朝。
后宫干政不是因，而是果。
这件事情本质上是大清朝得位不正。
为了稳固皇权，大清朝的妃子大多都是权贵之女，这也就造成权力混乱。
因为这些妃子的背后，往往都代表着一个无比庞大的家族。
这个雷，在大清朝建国之初便埋下了。
如果乾隆真的告诉天下人自己是他的儿子？
最多三个月，在多方势力联合之下，何维佳一定会因为不明原因病死在床上。
况且，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皇位是值得一生奋斗的目标。
但对于何维佳而言？
皇位是毒药。
如果他成为皇子，他将会走向另一条道路。
准确的说，是在他成为大清朝皇帝的那一刻。
从建国之初，大清朝的种种弊端便会化作一道道锁链将何维佳捆住。
他无法挣脱，因为这是大清朝的框架。
往小了说，这叫祖宗之法不可改。
往大了说，这些框架代表着大清朝，而做成为皇帝的那一刻，这些框架便和他融为一体。
人可以击败敌人，但却无法击败自己。
何维佳要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一条更加艰难，但也更加适合自己的道路。
当然，在此之前，何维佳还需要大清朝这个庞然大物的哺育。
所以在乾隆一脸愧疚的表示委屈自己的时候。
何维佳摇摇头，嘻嘻哈哈的表示：
“委屈什么？大清朝两大重臣都是我的靠山，我赚大了好吧。”
然而，何维佳的表情落在乾隆眼里，愈发的让他认为此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儿子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能帮助自己这个老父亲。
这让乾隆很感动，同时也为身为父亲却无法保护儿子的行为感到愤怒。
但乾隆的确没什么办法，皇帝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权力，但却也是最需要克制使用权力的人。
乾隆心中很憋屈，他只能将火气发泄到一旁的和珅身上：
“回京之后，来朕这里取一块腰牌，如果这狗奴才敢欺负你，你直接跟朕说。”
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球的和珅，脸色煞白的摇头：
“奴才不敢，不敢啊。”
乾隆没理会，神色愈发不善的瞪了和珅一眼。
随后冷哼一声，气冲冲的转身向外走去。
何维佳说的没错，自己之所以要去见这位柳如絮。
一方面是想要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准确的说，他想要知道这件事情跟十四王爷有没有关系。
虽然之前在燕城外的小树林，双方已经有过一次试探。
但皇帝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职业，再加上一切太巧了，让乾隆不得不怀疑。
另一个原因，则是想要通过这件事情敲打一下太后。
所以柳如絮的这场戏，该演还是要演下去的。
而随着乾隆离开小院，看着还跪在地上，面色惨白，额头不住冒着冷汗的和大人。
何维佳眉头一挑，凑到和珅旁边，亲切的喊道：
“干爹~~皇上走了。”
说着，便要将和珅浮起来。
本来和珅已经快站起来了，但何维佳的一声“干爹”，直接将和珅吓的双腿发软。
“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何维佳。
和大人心中无比苦涩，又惊又怒的他，只能苦兮兮的看着对方：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可不敢这么说，你是我爹，你才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