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如履薄冰
昨天他知道陈彪跑路之后，就随便炮制了一个理由，联系本市的督察局局长想让他们帮忙抓人。
谁知对方昨天还只是打官腔、但话里留了活扣，现在居然打电话客气但明确地告诉他不行，绝不可能给他提供帮助。
不过，可能因为林昊天和对方还算有交情，这位还是隐晦地透露出来一个信息。
他们局昨晚突然收到大量林昊天参与不法活动的证据，包括照片、语音、通话记录、球球信截图、视频等，而就他了解，好几位市仁大代表、正协委员也收到了同样的内容。
有几位代表是因为从未公布的私人邮箱突然收到邮件怀疑隐私暴露，这才联系督察局调查。
但更多的代表是向督察局了解这些证据是否属实的，其中还有C市的一位长务副室长。
“……这还仅仅是我知道的，谁知道是不是只有咱们市的人收到了呢？哦对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之前，省督察厅刚刚来电话让我们关注辰辉传媒相关注意事项，并指出要把工作做在前面，别等到仁大代表质疑的时候才意识到工作没做到位……”
“小昊啊，你觉得这是个什么意思？省里的人肯定也收到了。”
“省里的收到了，那再上面的呢？”
放下电话，明明二十多度的天气里，林昊天生生打了几个寒战。
他觉得血管里的血液都冻成了冰。
他不知道！他从没想过自己做的事情居然被如此详细地整理成证据，就好像是深渊中一直有一双凝视他的魔鬼的眼睛。
对未知的恐惧和不祥的预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谁一直盯着他？怎么会有人如此详细地记录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林昊天非常自负。他自以为陈彪应该对自己母子感激万分，又有王晓洁被自己养着，算是双保险。
他完全无法理解陈彪怎么会背叛自己，更没想过对方其实早就暗中积攒他的罪证。
毕竟在陈彪眼里，林昊天可不是他自己以为的那样是个“善良有人情味的亲戚”，而是个拿着他的过去和母亲要挟他的人。
现在他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眼前发黑，脑子里似乎有一片一片的“嗡嗡”声，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一样机械地道谢挂了电话。
坐在车里觉得手脚都冻僵了，半天才能控制。
思维一点点回到脑子里，但根本没办法稳定下来考虑整件事情，也根本做不到去想怎么办。
林昊天就这么僵直地坐在车里被司机载到了公司，浑浑噩噩去了自己办公室，枯坐半天什么也想不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尖锐地叫起来，他一个激灵，惶然看过去，发现是父亲办公室的来电，几乎是颤着手拿起来，还没说一个字，就听见那头暴怒的吼声。
“刚一开盘就跌停，一点预兆都没有！要不是我问了半天还不知道呢，啊？没想到居然是我儿子闹出来的丑事连累了公司！”
“妈的！你个兔崽子知道吗，后天就是周年庆促销了！这个当口你那摊丑事害得公司股票跌停，你他妈的让老子怎么去开股东大会？啊？”
林志成大吼着，或许还一边拍着桌子，愤怒的声音源源不断从听筒里传来。
林昊天张着嘴，徒劳地开开合合，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连串的打击让他陷入了近乎绝望的境地。
他实在是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晚上的功夫自己就变得岌岌可危。
林志成骂了个痛快，也不给林昊天分辩的机会，只是简单粗暴地让他自己解决问题，不行就跟宣传部联系，看看帮着处理了，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林昊天甚至来不及告诉他爸，他犯的事儿绝不仅仅是网上曝光的那么简单。
当然就算再给他时间，他也不敢说出来。
在几个孩子里，林志成是偏疼他没错，但大老板当久了，难免有种说一不二的架势和不容别人顶撞反驳犯错的强势。
林昊天也是怕他的。
等林志成骂够了挂电话，林昊天这才端起杯子大口吞下去两口热水，希望能镇一镇心里的骇惧。
这时候他秘书敲门，问能不能进来。林昊天几乎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哆嗦了，一时没回答，秘书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一声：“前台打过来内线，说是‘夕阳红’的护工在楼下要找您，说是您请去看护您大姨的护工。”
她只是程序性汇报，本以为林昊天现在焦头烂额的，根本顾不上什么大姨，然而林昊天却叫她把人带上来。
秘书一怔，应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咔咔地走了。
而办公室里，林昊天在秘书说出“夕阳红”的时候就猝然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眼底露出狼一样阴鸷又疯狂的光。
对，不能慌，不能乱。
他还没有完。
自己做过得最要命的那些事情，除了自己就只有陈彪知道，谁知道是哪个做的？自己可以推给陈彪，再加上林氏的运作，未必不能求得一线生机。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整件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而且必须找到陈彪。
那个护工必然能给出线索。
上午十点左右。
林氏十六层。
产品部副经理办公室。
门被“砰”的一声用力推开，弹到墙上又发出一声巨响。
原本正和刘云澜说话的林微缕被惊得一下子扭头看去，就看到林昊天面目扭曲、脸膛涨红得发紫、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他的秘书，然后是林微缕的秘书，两人都试图抓住林昊天的胳膊拦住他，但毕竟是女子，又踩着尖头的高跟，根本拦不住怒气如牛的男人。
“林微缕，你这个贱人！”
“你妈【哔——】的xxxx……”
林昊天冲到林微缕的办公桌前，面目扭曲、狰狞的咒骂，口中源源不断迸出脏极了的恶毒之语，他伸出手，像是要抓起林微缕办公桌上的东西往下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