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必死无疑
“不好了,死人了!!”
看到人潮惊慌地从安全通道涌出来,韩松心里咯噔一声。
“师父,5号厅出事了!”
指挥车里的刑警全都精神一凛。武志彬问韩松:“怎么回事?”
韩松:“不清楚,我正往里冲,说是里头死人了。”
“那你赶紧进去,摸清楚再说!”
两个技术员紧急调取津山影院大厅和5号放映厅的监控。岑镜身体绷直,紧张地看向笔记本屏幕。
武志彬拿起对讲机下令:“各组注意维持秩序,不要发生踩踏!一组的封锁出口,5号厅跑出来的别让他们走!”
此时,5号厅的观众席已经乱成一团,狭窄的过道挤满了人,害得韩松半天挤不过去。他只好跳上座椅,迈开长腿,踩着一排排的椅背跑到董雅丽的位置。
董雅丽早吓得六神无主,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半跪半坐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男朋友倒在一米开外,一动不动地仰卧在6排14座和13座之间,右手扒开了自己的脖领,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看到宁翰龙的脸,韩松也吓了一跳。对方表情狰狞,面色樱红,一双充血的眼球直视着他,仿佛地狱里无法瞑目的厉鬼。
“你们是一对儿?”韩松一边抢救一边问董雅丽,“他有心脏病、哮喘、癫痫或者高血压吗?”
董雅丽目光惶然地摇头:“没有。”
“那是吃什么东西了?这看着像中毒啊!”
“这、这个……”董雅丽面无血色地拿出一盒口香糖,嗓子里含着哭声,“可我也吃了啊!”
一刻钟后,5号厅观众清空,警戒带封锁了现场,宁翰龙也被紧急送医。
鉴于现场情况与杀人预告关联极大,津山市局刑侦支队迅速立案。津山影院临时关闭,工作人员和观众也在配合警方登记。
法医和现勘组赶到后开始对5号厅全面排查。副主任法医师封若华通过韩松的描述以及现场的物质残留,初步判断受害人是氰化物中毒。
微量氰化物就能引起急性呼吸衰竭,在几分钟内致人死亡,还具有挥发性,属于严格管制的危险化学品。武志彬一听就知道事态严重了,立即让侦查员搜查毒物来源,并对电影院内的毒物残留进行清理。
封若华刚拿起董雅丽的口香糖想研究一下,岑镜就递来一只物证袋,里面密封着一支暗棕色的小塑料瓶。
“口香糖应该没毒,您先看一下这个吧。”
“这是眼药水?”
“对,从宁翰龙身上搜到的。”
封若华推了推眼镜,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难道……毒是从眼睛进去的?!”
岑镜苦笑一声:“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经过检测,那支5ml一次性滴眼液模具里残留着高浓度氰化钾溶液,瓶子外壁还提取到新鲜指纹。
不出意外的话,指纹是宁翰龙本人的。换言之,这要命的剧毒就是他自己滴入眼中的。
封若华百思不得其解。
宁翰龙的角膜和结膜都有灼伤,除非这人眼部没长神经,否则他是怎么忍痛把溶液滴下去的?
“这小子不像对自己下毒手的主儿啊……”封若华捏着下巴念叨。
“他就不像要自杀的人。”韩松摇了摇头,把宁翰龙和两个小青年的冲突说了一遍。
“自杀可以直接服毒,不用搞这么麻烦。”岑镜指着那支小塑料瓶说,“这个眼药水瓶设计有问题,和我们平时用的不一样。”
小剂量的眼药水瓶通常采用直径细小的滴头,单次滴上一两滴就足够了,液体多了反而会溢出眼眶或者流入鼻窦咽喉。但宁翰龙用的这支滴眼液没有滴头,只要挤压瓶身,所有溶液就会畅通无阻,沿着2cm长的瓶颈喷射出去。
“氰化钾是可以通过结膜、鼻粘膜吸收造成急性中毒的。”封若华面色一沉,“制造这支眼药水瓶的人是想保证下毒剂量,让受害人一次性摄入足够致死的氰根!”
武志彬狠狠一咬牙:“查查瓶子的来源吧,还有氰化物,这都不是一般人能算计到的。”
“下毒的要真是《没有结局》的作者,那他算计的可太多了。”岑镜掰着指头数起来,“既要让宁翰龙在今天看电影,还要带着眼药水瓶,并且在众目睽睽下使用,才能确保预言的准确性并引发恐慌……”
能支配一个成年人到如此程度的,大概只有亲近的人。
武志彬一点就透:“是他那吓傻了的小女友?”
岑镜:“从目前的线索看,她确实有嫌疑,可以先试探一下。”
武志彬转头问韩松:“那女的什么情况?人在哪儿?”
韩松翻开备忘录:“她叫董雅丽,今年25岁,泉城人,在云金矿业上班。她坐救护车走了,黄哥跟着呢,现在应该在医院。”
武志彬:“云金矿业?是不是云山那边采金的国企?”
韩松想了想,回答:“好像是。我有个同学是云山县的,他爸就在矿场打工,听说规模还挺大的。”
“妈的,做冶金的,真可能拿到氰化物……”武志彬掏出手机打通了黄欢的电话。
津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中心。
宁翰龙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上扣着氧气罩,心电监护仪正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看到病患血压值骤降,心跳停止,旁边的白大褂冷汗都下来了:“准备电击,200焦。”
护士:“主任,他撑不住了吧?要不试试亚甲蓝……”
“再过敏怎么办?所有解毒剂先做皮试!”主任医师抄起电极板,红着眼吼道,“家属在不在?把患者过敏史报一遍!”
抢救室里气氛紧张,宁翰龙家属一赶到就连哭带嚎,把场面搅得更加混乱。黄欢一接通武志彬的电话,就赶紧跑到安静的角落里。
“喂?”
“老黄,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有点乱,人还在抢救,宁翰龙的家属来了。”
“还没脱离危险?”
“看动静儿起码抢救两轮了。”黄欢叹气。
“啧,有点不妙啊……”武志彬声音压低了一度,“那个董雅丽你盯好,我们马上过去,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
武志彬挂掉电话就带着人往医院赶。
韩松开着车,一路沉默,两道黑浓的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
氰化物虽然毒性剧烈,但只要抢救及时,生还几率还是有的。他第一时间给宁翰龙做了心肺复苏,如果医院救不过来,人死了责任算谁的?嫌疑人早在网上进行杀人预告,他们全支队的刑警都保不住一个受害者,老百姓又会怎么想?
岑镜坐在副驾上看了他一眼,心如明镜。
韩松是军警世家,被父辈寄予厚望,警校考核成绩优异,毕业就进了刑侦系统。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心态没老刑警稳,偏又对自己要求高,一旦在任务中出纰漏就可能倍受打击。
就像她在顾晟的事故里一蹶不振,花了三年时间,付出巨大代价才驱散心霾回归警队,却再也变不回年轻时的自己。
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岑镜声音平静地说:“2008年,东京发生一起报复社会的恶性案件,死亡7人,受伤10人。凶手作案前也在网上进行了精确预告,但警方没能阻止犯案,甚至没启动任何预警机制。韩松,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你已经尽力了。”
后排的武志彬也半开玩笑地安慰徒弟:“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别忘了你上头还有我,我上头还有老萧呢。”
韩松呐呐地说:“道理我都懂,就是觉得特别无力。咱要是提前把电影院关了,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岑镜:“那嫌疑人就会换地方杀,宁翰龙怎么都难逃此劫。美国枪击案前进行杀人预告的也有,除了学校可以及时停课,执法部门能做的很有限。任何政府都不会让犯罪分子影响生产生活,不能瘫痪日常秩序,更不能让老百姓人心惶惶,否则那些人报复社会的目的就真达到了。”
只有让社会渣滓掀不起一丝波澜,让他们从生到死都人过无痕,让他们意识到犯罪撼动不了机制分毫,才是对付反社会者最好的办法。
韩松郁怒的表情总算松动了些,他长长舒了口气,磨着牙根骂道:“甭管怎么着,必须逮到那孙子,太他妈猖狂了!”
他一脚油门,警车咆哮着冲向人民医院。
半小时后,韩松站在急救中心的走廊里,眼看着蒙白布的尸体从手术室推出来,回身重重一拳捶在墙上。
宁翰龙简直是万里挑一的体质,不但对解毒剂过敏,吸入剂也产生了毒性反应,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家属当场晕过去一个,剩下的人嚎啕大哭,纷纷给在场的刑警下跪,要求严惩凶手。
“公安同志,我儿子今年才二十六,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害了!”宁父瘫软在地,两个警察都搀不起来。
武志彬忙蹲下身,向对方保证:“放心,我们一定全力破案,还你们公道!”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哪个杀千刀的下毒啊?!我的龙龙啊!”宁母用力抓着岑镜的肩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显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家中独子,想也知道对家庭是何种打击。
“阿姨,你先别激动,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岑镜扶着身形踉跄的女人往休息区走,不小心在拐角处撞上一台清洁车。
岑镜捡起滚落在地的水桶,向戴口罩的保洁员道歉:“不好意思啊。”
对方摇摇头表示无事,拿起拖把收拾地上的狼藉。
宁母虽然没被撞伤,但长裙的一角沾了溅起来的脏水,顿时大受刺激,指着保洁员捶胸顿足:“这、这裙子是儿子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是他送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为什么一个打扫卫生的也要和我过不去?老天爷啊……我可怎么活啊!”
保洁员是个眉眼秀气的男青年,估计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发疯的女人吓得面色发白,红着眼睛不停地鞠躬致歉。
“没事的阿姨,衣服洗干净就行了。”岑镜拉住歇斯底里的宁母,指了指洗手间。
“啊……对、对对,赶紧洗干净,不然龙龙该不高兴了,他平时最爱干净了!”宁母恍惚地跟着她走到水池边。
岑镜用肥皂水和消毒液清洗过宁母的裙角,将人带到休息区一个安静的角落。
“阿姨你先坐,裙子一会儿就晾干了。”岑镜把她扶到座椅上,蹲下身掏出警官证。
宁母被她手上的证件吸引,盯着警徽望过去。
“阿姨你看这里,我是一名警察,你现在很安全。”岑镜将手里的警官证平行移动,声音平缓而坚定,“我向你承诺,我们一定会抓住杀害宁翰龙的凶手。”
宁母用力点头:“你们一定要抓到那个王八蛋!”
“你仔细看这里面的国徽,等到了法院,你还会再看到。那时候嫌疑人已经被押解法庭,宁翰龙的冤屈也会得到伸张。”岑镜一次次移动手里的警官证,引导道,“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宁翰龙都需要你,需要亲属的支持。”
“龙龙……他还需要我?”宁母眼含热泪地追逐着警徽,透过模糊的视线,仿佛看到了法庭宣判之日。
她定了定神,抹掉眼角的泪水,哽咽地说:“你说得对,我现在不能倒,他人还躺在那里,仇也没报……我、我得去找我们家老宁!”
岑镜刚想让她别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声音。
“眼动脱敏?”
岑镜转过头,看到逆光里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光头男人,面颊瘦黄,身形却有几分不协调的臃肿。
“您好,我是精神科的住院医,郑立东。”对方走过来自我介绍,“急诊的邵主任说有死者家属情绪激动,让我来做一下干预,没想到警察同志的动作这么快……”
“原来是郑医生,我叫岑镜。”岑镜和他握了握手,低声说,“案发突然,死者母亲受到严重刺激,已经出现思维障碍,我只好班门弄斧了。”
“岑警官谦虚了,创后心理干预相当于抢救病人,自然越快越好。我看家属差不多冷静了,不如让她到我那儿休息,诊疗室安静,有沙发和热饮,方便我观察,也不耽误你们工作。”郑立东指了指楼上。
“那麻烦您了。”岑镜将宁母送到三楼的心理诊疗室,又匆匆赶回急救中心。
经过武志彬等人的思想工作,宁父也稳住了心神,主动提供宁翰龙日常生活的线索。
岑镜在一楼大厅一冒头,就被韩松喊到走廊里。
“岑姐,宁翰龙的女友董雅丽醒了,但有点儿惊吓过度,我一靠近她就哆嗦。可能……还是你们女警问比较合适。”韩松用求助的眼神示意她往前看。
岑镜一眼看到蓝色长椅上的棕发女人。
董雅丽神情恍惚,双目红肿,脸上挂着清晰的泪痕,双手无助地环抱在小腹上,显然还沉浸在丧失恋人的悲痛中。
她正盯着脚下的地砖发呆,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包纸巾,下意识伸手接住。
“谢谢。”董雅丽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人。
岑镜穿着米白衬衫和黑西裤,外罩鼠灰色风衣,站在灯光下显得沉静又清爽,乍看还以为是个朝九晚五的白领丽人。
然而,一对上那双闪着锐芒的黑瞳,董雅丽就知道这不是个坐办公室的同类。
“您、您是……?”
“我是刑侦支队的岑镜。”岑静坐到她身边,声音温和地说,“董小姐,有些话现在问你可能不太合适,但家属在第一时间提供的线索越多,越利于侦破案件。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以便尽快抓到嫌疑人。”
董雅丽犹豫片刻,一直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她看了眼岑镜,点头说:“您问吧。”
岑镜:“你和宁翰龙认识多久了?”
“快两年了。”
“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岑镜顿了顿,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和人结过仇?”
董雅丽摇头:“翰龙性子急,脾气差,有时候确实会和朋友闹矛盾,但他心肠不坏,不至于和什么人结深仇大恨。”
“那你脾气应该挺好的,能包容他这么久。”
情绪控制能力弱的人,不会只针对外人发脾气,身边人更容易被拿来发泄。
董雅丽缩了缩脖子:“还好吧……他平时挺照顾我的,出门在外也会给我面子。”
岑镜垂下眼,注意到她左手中指戴着铂金钻戒,腕子上露出一圈淤青。
“董小姐,警方办案看证据,你不用有顾虑。”岑镜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宁翰龙真的对你好吗?”
董雅丽气息一滞,右手轻轻抚住自己的左腕,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宁父的弟弟是南华省的地产大亨,宁家也算津山市有数的富户。
宁翰龙在父母的溺爱下长大,个性乖张,自大暴虐,从小就爱惹是生非,大学退学后也不好好工作,在家族企业里混日子,还把吃喝嫖赌修炼得样样精通。
这和岑镜猜得八九不离十。
宁翰龙之所以一见便衣刑警就气焰全消,是因为他前阵子聚众赌博、打架斗殴,目前正在取保阶段。
据董雅丽说,她和宁翰龙是在一家饭店认识的。
董雅丽家境不好,在饭店勤工俭学时遇上一个流氓,宁翰龙刚巧在场,趁着酒劲儿来了个英雄救美,董雅丽就此芳心暗许,两人很快成为男女朋友。
宁家虽然对董家不满意,但董雅丽是高分考上来的大学生,比不学无术的儿子懂事,小两口又相处得不错,家长也没再反对,还在董雅丽毕业后帮她入职了云金矿业。
“我很少和翰龙吵架,凡事都顺着他来,不然就会挨打。”董雅丽用纸巾擦着眼泪说,“但他每次发完火又特别可怜地道歉,买礼物哄我……所以,我就没想过分手。”
岑镜皱了皱眉。
她原本觉得董雅丽曾被家暴,是存在杀人动机的,可两人还没结婚,董雅丽又看重婆家的资源,那男友的死对她其实是不利的。
打量了一下对方的坐姿,岑镜跳过背景调查,直入主题:“你们是怎么想起今天看电影的?”
董雅丽怔了怔神,答道:“我之前和翰龙提过这个电影,昨晚他回家说有人送了两张票,我们就来看了。”
“他说过谁送的吗?”
“没有,可能是哪个朋友吧。”
“宁翰龙平时有用眼药水的习惯吗?”
“有。他高度近视,还有干眼症,用眼多的时候都会点。”
岑镜一愣,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继续问:“他今天什么时候戴的隐形眼镜?”
董雅丽也愣了:“隐形眼镜?他戴的框镜啊。翰龙很少戴隐形,说是容易缺氧眼干。”
“你再想想,他今天没带隐形眼镜出门吗?”
董雅丽回忆了一下,突然喊出来:“对了!来看电影的路上,我们遇到一个大黄熊玩偶,是一个韩国品牌商在搞隐形眼镜和美瞳的试用,刚好有适合翰龙的度数,我们就拿了一副,里面好像附赠了滴眼液。”
岑镜:“扮成玩偶的人有什么特征?男的女的?年纪多大?有口音吗?”
“嗯……应该是和我差不多高的女生,本地口音不太标准,但我也听不出来是哪里人。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多岁。”
岑镜问清时间地点,拿出手机搜索“逗号”和“津山电影院”的关键词。
果不其然,这部电影的排片率很高,但津山电影院只有5号厅是IMAX-3D放映厅,观众在这里观影需要佩戴3D眼镜。
岑镜来到走廊的拐角,冲靠墙而立的韩松招了招手。
“韩松,电影开始前,宁翰龙是戴眼镜的还是不戴眼镜的?”
韩松肯定地说:“他戴了副圆眼镜,看着挺装的,还被那俩小痞子打碎了呢。”
岑镜背后陡然升起一丝寒意。
“马上把那两个打架的找到!”
韩松看她面色凝重,心里有点慌:“怎么了?你不说他们没问题吗?”
“如果只是巧合,他们的确没问题。如果背后有人指使,问题就大了。”岑镜懊恼地抚了抚额头,立马给武志彬打电话。
听完岑镜的汇报,武志彬先懵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开骂。
“太他娘的扯淡了!要按这手法,加百列岂不从头到尾都不在现场?”
岑镜慎重地答道:“没错,这是一起远距离投毒案。嫌疑人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出现在电影院,我们再排查下去也是浪费警力。”
“岑镜,你这话有把握吗?现在把人撤回来,后续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只要法医化验一样东西,我就有百分百的把握。”
武志彬瞅了眼头顶上“太平间”三个大字,再看看里面哀痛的宁家人,脑门发凉。
“尸检不到时候呢,现在动刀家属可能把我切了。”
“不用动刀,物证取样也行,就是要小心些。”岑镜将步骤说完,听得武志彬直皱眉头。
“你确定的话,我就让老封后半夜来。”到底是要动尸体,必须等家属情绪稳定签了同意书才行。
“怎么搞得和做贼似的?”岑镜揉了揉眉心,“要不就在电影院的洗手间找找,先做微物化验。武队,咱们时间很紧,拖不得。”
武志彬瞳孔骤缩,敏锐地接过话头:“难道是连环作案?!”
“嗯。”岑镜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专案组最坏的预想成真了。
“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也没有人能拯救你们,这是罪恶之城背神的代价……凶手知道宁翰龙的过敏体质,所以警察救不了他,医生也救不了他,没有人可以救他。今天的每件事都不是巧合,而是环环相扣量身定制的谋杀,宁翰龙必死无疑。”
手机另一端只剩窒息般的沉默。
“这还只是开始,加百列接下来的目标是其他津山市民。”岑镜闭着眼靠在雪白的墙上,声音低哑。
“武队,他想要我们所有人付出背神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