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冷嘲热讽的农夫
“这个作物叫玉米，诸位可知这个种子，亩产能达到多少？”
底下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农户操着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可能达到二石？”
赵璎珞微笑着摇摇头。
那老农夫略一思索，伸出了四根手指，“总不会能达到三石吧？若真能达到这个产量，我等温饱就有保障了。”
但她还是摇摇头。
老农夫有些不敢相信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姑娘莫不是戏耍小老儿？能达到五石？”
赵璎珞扫了他们一眼，自信地开口说道，“亩产六石！”
玉米在后世亩产基本上已经能到1500斤以上，管理好点的能上2000斤，也就是十石以上。可是在这个时代，因为耕种技术等因素，她只好保守说了个六石。
可即便是六石，已经足以让这个时代的人震惊。
果不其然，她这话一说出口，几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那老农夫有些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姑娘一定是在开玩笑，小老儿耕种一辈子，还从未见过有亩产六石的作物。”
赵璎珞也不作更多解释，毕竟让这个时代的人相信她的话，只有靠结果，“老人家，若这种子真能亩产六石，你种吗？”
老农夫讪讪一笑，“若真的能产六石，那肯定种，只是……若没产量，小老儿这下半年可如何过活？”
“你们呢？”
其余人也全都摇摇头，常年的种植习惯，使得他们每个人都不敢冒险，这个新作物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谁知道主人家会不会拿这个逗他们玩呢。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蒋老四赔笑着说道，“姑娘万勿责怪他们，慢说是他们，就我也不敢相信，这小小的种子居然能达到亩产六石。”
赵璎珞也不急躁，“如果按往常，下半年你们都会种植大豆、黍类，一般亩产也就一石多，这样吧，如果你们有谁愿意改种这种作物的，假如超不过一石半，我会补齐，怎么样？”
她放出这个条件后，很快就有人动摇了，但也占所有农户的五分之一。
这个结果，她很满意，五分之一的人就是星星之火，很快便会燎原整个中原大地。
吩咐蒋老四将十袋玉米分发给那些农户之后，赵璎珞带着那些农户来到了田地里。
此时田地的部分小麦已经收割，见收割完毕的地里有被火烧的痕迹，她心里一阵肉疼。
这个时代小麦产量低，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农户们不懂得养护土壤，只知道火烧，致使土壤肥力下降，若能大规模实施秸秆还田，来年小麦的产量便会提升不少。
“那些烧完的地块就不要种植玉米了，肥力不够。”
“这些土壤沙化的田地也不要种植玉米，土壤墒情不理想，可以种植马铃薯和红薯。”
“那一块低洼的田地，需要平整一下，待土壤墒情合适后再种。”
……
赵璎珞带着几十号人，穿梭在田间地头，只见她一会儿抓一把土壤碾碎观察土壤湿度，一会儿拿着铁锹翻地，查看土壤沙化程度。
蒋老四和冯敬等几人则记录她说的每一个要点。
……
见赵璎珞这种极为认真的样子，那些不相信她的人开始说起了风凉话。
“一群种了几十年地的人跟一个从小没下过田地的小娘子学种地，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是，我从来也没听说有什么作物的产量能比的过大豆和黍子的产量。”
“虽说她承诺会补齐，可她毕竟不是主君的女儿，等哪一天离开东京城，他们找谁赔去？”
“我们还是老老实实该种什么种什么，等到了十月，把地租一交，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
他们冷嘲热讽的话，顺着风传到了赵璎珞及其他人的耳朵里，赵璎珞并不在意，可其他农户脸上就有点挂不住。
有一种上了贼船又无法下船的无奈感。
跑了整整一下午，她才算走完了这将近一百亩地，根据蒋老四和冯敬的记录，适合种植玉米的田地约为六十亩，其余的田地只适合种植马铃薯和红薯。
“用铁锹挖坑，将三枚或者四枚玉米粒放进坑里，再覆土埋上，每坑间距一尺，两行间距二尺……”
直到日暮西沉，田地雾霭氤氲的时候，她才教会他们将玉米的种植方式。
一整天的忙碌下来，累得她只想找个舒软的床躺下，再也不起来。
按照原计划，赵璎珞要在田庄里住一段时间，直到玉米发芽拱土而出，可府里传来的消息，又使得她不得不连夜返回吕府。
到府门口刚下车，她就看到了吕好问在府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像没头苍蝇似的。
吕好问见殿下回来，下意识就要躬身行礼，“殿……”
“咳咳咳！”
赵璎珞这一咳嗽，吕好问瞬间想起来，如今她对外的身份可是自己的外甥女，于是急忙改口，“你可算回来了，把我给惦记坏了。”
“舅舅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忙了一下午，她的脚底板都磨出了大水泡，在黄桃和绿萝的搀扶下，她龇牙咧嘴地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你还没吃饭吧？晚饭都已经准备齐了，待吃了饭你到我书房来一下。”
进府，赵璎珞先是回自己的房间，梳洗打扮，穿上那身早上没机会穿的襦裙后，这才前往就餐的厅堂。
……
进得大厅后，她才发现这厅堂里多了不少人，面南坐着的一位年约七旬左右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不用想，这一定是吕府的老太君，吕好问的母亲。
紧挨着老夫人的是一位年约五旬的妇人，从衣着判断上，应该是当家主母，吕好问的正牌娘子。
至于再往下，应该是他的两位妾室，这相貌也算美，至少跟大娘子比起来那是有年龄优势的。
最后紧挨着门口的座位，坐着一位跟她年龄相仿的小娘子，按春桃之前跟她说过的，这位应该是妾刘氏所生的，叫吕瑶。
她扫了一眼后，随即行礼，“婉淑见过老夫人，大娘子，刘小娘，张小娘！”
“免礼，快坐下吧。”老夫人眼睛含笑地说道。
老夫人早先曾询问过吕好问，几曾就多了一个远房亲戚，可自己的儿子只说事关全家性命，勿要多问。
如今见到这个亲戚之后，心里总算拨云见日，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