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树懒漫步
“死者因网络赌博欠下大笔钱财，自觉有罪，因此每周来这七佛展馆寻求心里寄托。他时常在尸弃佛和毗舍浮佛座下来回走动，观赏对面的迦叶佛和释迦牟尼佛。
“至于为何死者在给佛像做素描时不画脸，贫僧觉得应该是心中有愧，不敢面佛……”
七佛展馆中，智空大师继续着自己的推理。
王翩受他启发，已有了一些思路。他翻开第三位死者张泉生的资料，找到了对方的身高，173公分。
“相较而言，我的身高有点高，不过也可以试试。”
王翩此时位于展馆西侧，当下慢慢退到人群之后，往北侧走去。
七佛展馆位是一个独立的展馆，只有一层，但高度有平常楼层三层高。
展馆室内成正方形，大门位于西侧靠近南边，七佛之首的毗婆尸佛位于西侧靠近北边，其他六佛按照顺时针依次排列，北侧为尸弃佛和毗舍浮佛，东侧为惧留孙佛和俱那含牟尼佛，南侧为迦叶佛和释迦牟尼佛。
人群之后，多家媒体的摄影师高高架着摄像机正在拍摄。王翩矮了矮头，慢慢走向尸弃佛。
智空大师站在展馆正中，继续着他的推理。高松所在的讲台位于东侧的惧留孙佛和俱那含牟尼佛雕像前。王翩在西侧人群后一边走着，一边听着智空大师的推理，同时留意着另一侧的高松。
来到尸弃佛雕像下，王翩抬头望向对面的释迦牟尼佛，然后目光上移，望向南侧墙壁靠近天花板处的那几扇圆形小窗，窗外是蓝天白云。
他微微屈膝弯腰，将身体矮了矮，然后往东走向毗舍浮佛。
一边走着，一边去看那些圆形小窗，窗外的景色从蓝天白云变成了一栋建筑，能看到对面建筑的外立面以及窗户。
那栋建筑王翩并不陌生，正是蛇城侦探协会的办公楼。
蛇城美术馆就在侦探协会的对面，只隔了一条马路。
王翩矮着身子模仿死者张泉生的身高，在两座古佛雕像之间慢慢走动，他的脑袋侧过来抬头看向南侧那些圆形小窗。
由于他这个姿势有些古怪，吸引了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年轻人的注意。
这年轻人名叫魏斌，刚刚大学毕业，进了蛇城电视台做记者，还处于漫长的实习期。
这次摄影组缺人，领导就派他一起来拍摄。当然，他只是拍一些辅助镜头，作为主镜头的补充。
“这人好奇怪，是在模仿树懒吗？”魏斌觉得有趣，就把王翩拍了进去。
王翩在人群之后，矮身漫步，抬头侧望，缓缓摆动双臂，姿势确实有些像树懒。
他是为了破案，也没在意这些，余光看到有摄影师对着他拍摄，他还对着镜头咧嘴一笑，伸手比了个V。
……
蛇城电视台，演播后台。
“小秦，现场画面怎么样？”
导播秦涛正盯着切换台，导演张永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
“一切正常，张导。”
“那就好，这次的‘美术馆破案行动’可是市里的大新闻，直播竞争很激烈，咱们台里很重视。前面已经对这次的直播做了预热，现在收视率很不错，这现场的画面你一定要把控好，不能出了直播事故。”张永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放心吧，张导，一切都在掌控中。”秦涛道。
正在这时，忽然左下角一个画面出现了一个正在模仿树懒漫步的男子，还对着镜头嘿嘿一笑，比了一个V。
“噗！”
张永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戳指怒道：“这是什么？这是谁拍的？”
“啊！这……”秦涛懵了，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啊。
“谁拍的画面？谁让他这么拍的？”张永怒道，“绝不能切这个机位的画面！明白吗！”
“是，明白！”秦涛连连点头，忽然想起来了，连忙道，“张导，我知道了，这是那个实习生拍的！”
“实习生？哪个实习生？”
“是我们向新闻部借的那个实习生，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魏什么的……”
“什么为什么？他哪个学校的？”
“好像是蛇大的，哦不对，是蛇大城市学院的。”
“城市学院？新闻部怎么招了这种杂牌专科的学生？我去找陈主任，小秦你看好画面，可别出了岔子！”张永说完气呼呼地离开了。
“没问题，张导！”秦涛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
蛇城美术馆，七佛展馆。
魏斌接到了直属领导宋亮的电话，被劈头盖脸一顿批。
“你小子拍的什么东西！
“那是个神经病吧！犯罪现场搞行为艺术？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
“你给我拍点有用的！那种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你拍来干什么！又不是诸葛星龙！
“害我都被骂了一顿，你还想不想转正了！
“回来之后给我写检讨！”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魏斌拿着电话，弯着腰低着头，连连道歉。
挂了电话之后刚想叹气，却又看到这次的工作群里有@所有人的消息：“大家注意，如果诸葛星龙出现，都给我第一时间把镜头怼过去！不要把镜头浪费在一些无名的小侦探身上。”
“收到！”
“收到！”
“1”
“1”
魏斌也赶紧回了个“1”，然后把镜头对准了站在展馆正中，正在推理的智空大师。
虽然别的同事也在拍这和尚，但魏斌站在另一个角度拍，也算是给了不同的镜头画面，可以作为主镜头的补充。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
王翩不知道自己“模仿树懒漫步”的画面已经传到了电视台，还惹出了不小的风波。
他矮着身子在尸弃佛和毗舍浮佛之间走动，目光望向南侧迦叶佛和释迦牟尼佛雕像之上的那些圆形小窗。
他见到了蓝天白云，见到了马路对面的侦探协会办公楼。
终于，他来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在这个位置，他通过一扇圆形小窗，看到了对面建筑某一层的某个办公室窗户，以及半拉的暗红色窗帘。
记忆之中，那是高松办公室的窗户。
“这才是真相！
“死者在这个位置能看到高松，高松也能看到他。死者每周三下午三点来到这里，并不是什么观赏佛像，亦或是画画素描，而是在与高松约定见面。
“这么一来，死者生前在七佛展馆奇怪举动的谜题便解开了。
“接下来，是高松的杀人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