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午两点半
蛇城美术馆，七佛展馆。
魏斌发现大家都看着手机，心中一动，也连忙用左手摸出了手机。打开一看，直播画面竟然正是自己的机位。
他有些不敢相信，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手机直播画面也同步动了，这才确定，蛇城电视台这次的直播竟然用了他拍摄的画面！
“那我应该能转正了吧……”
魏斌发现自己此时的姿势还是上身朝南，下身朝东，扛着摄像机有些吃力，便对王翩道：“侦探先生，我可以调节一下身体吗？”
“可以，没问题。”王翩笑道。
魏斌便将下身也转向南，专心拍摄画面。
这时他才发现有其他电台的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他，想起自己也是个记者，应该说点什么，于是轻咳一声，道：“各位下午好，我是蛇城电视台的实习记者魏斌，也是大家能看到的第一视角画面的摄影师。
“我现在在七佛展馆，具体是在展馆北侧的尸弃佛和毗舍浮佛雕像之间。站在这里，肉眼可以通过展馆南侧的一扇小窗户，看到马路对面的侦探协会办公楼，看到其中的一间办公室的大窗户，窗户上有着半拉着的暗红色窗帘。
“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晰，接下来我将镜头推进，放大对面办公室窗户的画面。”
魏斌一边说着，一边推进镜头，看直播的观众便看到了放大后的清晰画面。
实则不需要魏斌放大画面，在场已有大部分侦探认出了这间办公室，知道了它的主人是谁。
身为侦探，自然去过许多次侦探协会，也拜访过副会长高松。
所以，当王翩刚才问出“各位侦探同仁，有人知道这是谁的办公室吗”的时候，众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间办公室，这是高会长的办公室！”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小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是瘦猴谢乐。
别人不敢说，怕得罪高松，但谢乐无所谓，他本来就是边缘人物，干的也不是主流侦探干的事。
而且高松的侄子高瑞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羞辱过他，这仇自然是要报，今天就是个好机会。
谢乐插着腰，看了眼高松，又看了眼高瑞。
“没错，正是高会长的办公室。”王翩转身看向讲台上的高松。
高松垂在身旁的双手握紧了拳头，捏得格拉作响。
他心中又惊又惧，脸上却是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微笑道：“那确实是高某的办公室，暗红色的窗帘很好认。
“几年前大风挂坏了窗帘，我一直没管。后来我的妻子来办公室看望我，看到窗帘坏了，就自己去买来换了。
“她是个很体贴的人，在生活中一直很照顾我，无微不至。
“她很喜欢红色，家里很多东西都是红色的，沙发、柜子、地毯、茶壶等等。那次买窗帘的时候，她又觉得红色太显眼，就买了暗红色。
“但其实暗红色还是很显眼的，所以你们很快就认出来了，那确实是我的办公室。”
高松面带微笑，说到妻子的时候语气变得柔和起来，透出一股温情。
他的话语很有感染力，无论是在场众人还是线上观众，大家听了都觉得这位高会长情深意切，十分宠爱自己的妻子，说起换窗帘，竟也能撒狗粮。
“王翩，在这里能看到我的办公室，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高松话锋一转，沉声问王翩。
“能看到你的办公室，这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我将揭示真正的问题。”王翩说完转向魏斌，“记者先生，请问你现在站立的位置，仅用肉眼能否清晰地看到高会长的办公室窗户？”
“可以，能看到。”魏斌道。
“假如高会长站在窗户旁，你能看到他吗？”
“应该没问题。”
“那你觉得站在窗户旁的高会长能看到你吗？”
“这……从我这个角度看，这展馆中的小窗户正好有一定的倾斜度，它的面是正对着我的，而此时外面的光线并不强烈，没有在小窗户上造成强反光。如果此时高会长在他的办公室中，应该也能看到我。如果他打开窗户的话，应该看得更加清晰。”
魏斌是记者，自然也学过摄影，对于光线角度、亮度和进光量也是略有研究的。
他怕自己说得不清楚，又补充道：“简单地说，假如高会长站在办公室的窗户旁，我与他对视的话，我们的目光连线正好穿过那扇小窗户。而那扇小窗户由于有一定的倾斜度，玻璃面正好垂直于我们的目光连线，所以不会造成什么反光遮挡。
“这一点，大家可以在我拍摄的画面中看到，随着我镜头的推进，画面可以很轻松地穿过小窗户，看到对面办公室的窗户。”
众人听了，都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直播画面，确实看到不管是镜头推进还是回拉，画面都十分流畅，不受那扇小窗户玻璃的影响。
王翩对魏斌的表现很满意，这个实习记者真是帮了他大忙了。
不过就算没有魏斌，王翩前世作为影视传媒公司的编导，也能自己上手，就是麻烦了一点。
“记者先生，假如是正午12点，或者是清晨和傍晚，太阳光线的改变，会不会影响到你观看高会长办公室？”王翩对魏斌道。
“会，正午强光直射，或者早晚小角度的光照在那扇小窗户玻璃上，确实会有不小的影响。”
“那么请问现在是几点？”
“现在是……”魏斌看了一眼摄像机屏幕上的时间，“下午两点半。”
“下午两点半，与死者平常来这里的时间下午三点相差不多。”王翩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
他转头望向四周的侦探们，见不少侦探皱着眉头正在思索，也有一些侦探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难道是！难道是这样子的……”
“我也想到了！竟然是这样！”
“这才是死者每周三下午三点在这里做出奇怪行为的真相吗？”
“我明白了！我明白死者为什么要素描了！但是他为什么不画佛像的脸？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线索吗！”
“……”
不少侦探激动地议论了起来。
侦探对于解谜破案有着天然的兴趣，要是有人抛出了一些线索，他们必然会顺着线索去摸索。
这个时候，即便你是侦探协会的副会长，也阻止不了他们内心的好奇心了。
先前那些嘲讽王翩，不看好他的侦探们，此时也被这些线索吸引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侦探加入了讨论。
王翩笑了，他转头看向讲台上的高松。
高松看起来依然很镇定，还对王翩露出了微笑，只是王翩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