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搏杀与第一次冲击
尖锐的破空声撕开空气，惨白色的短匕上炸起一道寒芒。
王前飞扑而来的样子既不潇洒，也不美观，像是一条穷途末路的独狼，隐忍、疯狂，不计后果。
一股子埋在心底的戾气翻滚不休，染红了王前的眼睛。
砰！砰！砰！
当院长的疑惑还未褪下，连续的三记重拳就以王前肌肉撕裂为代价，轰然砸进了他的鼻腔。
骨裂的咔擦声连成一簇，一部分来自院长，一部分来自王前。
呼——吸——
一口白气吐出，王前抬头望向奥比恩，手上动作却丝毫不见停顿。
他的右手勾住贯穿院长咽喉的匕首，自下而上暴力扯出，撕烂了院长喉管的同时，毫不犹豫地调转了刃尖。
补刀！
噗的一声，尖锐的刃尖贯穿院长的眼球，玻璃体像眼泪一样溅射出来。院长的大脑在王前的搅弄下爽快地变成了一滩浆糊。
无格的匕首上，王前的掌心撕裂，持刀者的血混入被杀者的血。
以血还血。
短短三秒，这个时刻保持着雍容姿态的血族就只剩下抽搐的余力了。
奥比恩幸灾乐祸之余不免也有些惊讶，这种决断和狠厉可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
“让我回家。”
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肾上腺素作用下的颤抖，王前站起身，注视着眼前穿着白色大褂的猪脸怪物，颤抖却坚定地举起骨质的匕首。
“否则我就杀了你!”
啪，啪，啪。
奥比恩放下手里的提箱，由衷地鼓起了掌：
“年轻人，你真的很合我的胃口，这种为生存放弃一切的眼神是我的最爱。如果在平时，我一定会把它们取下来放进我的收藏里的。”
“——如果你真的切实地干掉了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的话，我想我会这样做的。”
“可惜……”奥比恩抬起手指，指了指王前的背后，“杀得还不够彻底。”
“什么！”王前下意识觉得这是奥比恩在诈他，但是下一秒，阴冷的触感黏上了他的脸颊。
一条胶质的肉色触手，从王前身下那具本该已经成为死尸的肉体上举起，轻柔地抚摸着王前的脖子和脸。
王前寒毛炸起，疯狂跳动的心脏促使他不假思索地回身一击。可是，一股巨力自手腕处袭来，手中的匕首打着旋飞上天空，被那只触手一抄，就落入了已经恢复大半的院长手里。
天旋地转中，王前眼前一黑。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头下脚上被捆成一个大字了。
“血族的弱点是头和心脏没错，可是年轻人，你得同时破坏掉这两者才能真正的杀死一个吸血为生的怪物。”奥比恩看着被院长用血液形成的绳索吊在空中的王前，摇头的同时不忘揭开院长的弱点。
而正当他准备进入密室时，却被一束同样由血液组成的暗红色绳网拦住。
奥比恩看了看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院长，脑子里没由来地蹦出一个想法：“啊，这么暗淡，是静脉血啊。”
有些狼狈的院长摩挲着手里的匕首，冷淡开口：
“破魔、坚固、饮血，克制血族……这样一把匕首即使是放在奥特兰德的地下拍卖会里也能卖出一个不菲的价钱，这样的武器落入一个本该被搜身搜得干干净净的祭品手里。”
“奥比恩·匹格怀德，作为全权负责祭祀仪式的‘大祭司’阁下，你有什么头绪吗？”
“不许、提起、那个、姓氏！”
奥比恩勃然变色，原本像是家猪的脑袋陡然间染上一片漆黑，两颗如同野猪牙齿的獠牙刺破脸颊，涎水浸透了衣襟。
秃鹫、老虎、大象的幻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确定要在这里动手吗？”院长不为所动，“我的身后就是祭坛，你大可以试试看。”
“我不在乎！”不知为何失去理智的奥比恩咆哮道。
“呵。”轻蔑的笑被撕开空气的鞭梢盖住，尾部带有尖刺的血液狂流毫无征兆地直奔王前面门而去，仅听声音就知道，这一击院长毫无保留。
唳！一声鹰啸，声波震荡，血鞭的结构一瞬间出现了紊乱。
正是这一瞬间的紊乱让奥比恩得以欺步上前，挡在王前身前的同时，胸口上的虎头徽章仿佛活了一样。
空气一阵扭曲之后，一头戴着枷锁和捕兽夹的老虎出现在院长面前，斑斑血迹下，老虎的双眼一片漆黑，透着怨毒，一抬爪，就将血鞭牢牢摁住。
本该由流体组成能够自由变换形态的血鞭却在这一摁之下，变得萎靡僵硬，不多时便化作一座闪着寒光的金属雕像，从空中坠下，摔成一地的碎片。
带刑之虎消散.
二人这才偃旗息鼓。至于被余波震伤而口吐鲜血的王前，无人在意。
只要不死就好了。
蓄力用出绝招的奥比恩，灵性有些涣散，理智回归的同时，收起了所有的异相，再次变回了那个有些滑稽的家猪脸庞。
他有些疲惫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姓氏的？”
院长也收回了在指尖盘旋的血色灵性，平静道：“我也知道一个侯爵的追杀并不好受，总要去了解一下盟友能不能扛过这一切，所以自然而然的搜集了一些情报。”
奥比恩被气笑了：
“你是被这小子把海马体戳烂了吗？明明是你把我拖下水的，现在说我是你的盟友？”
“不错，盟友！所以我不希望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否则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宕得一下，院长手里的骨匕被截成两段，其中蕴含的灵性溃散，在走廊里掀起一阵呼啸的风。
一时间，走廊里剑拔弩张。缩在一旁的司机更是早早陷入了昏迷。
“等等。”奥比恩突然打断了院长的话，“那把匕首真的不是我给他的。”
“你为什么觉得会是我给你制造的陷阱？”
“因为那头狼人是你带进来的！”院长咆哮道。
“可是是你处理的他！”奥比恩的声音一点也不比院长小。
嗯？两人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为什么会突然痛下杀手？明明这小子对我同样重要。”
“我为什么会那么容易陷入暴怒？选择与孔波雷合作不是已经确认好了吗？”
院长和奥比恩思索着，突然像是回过味来，灵觉同时猛的张开：
“不对，我们都被什么东西影响了，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掉了！”*2
“……绣衣神匠！”*2
二人对视一眼，顿感不妙，接着齐齐扭头望向了自从被绑起来后就装哑巴减少存在感的王前。
“啧。”王前倒吊着，脸色青紫，高声吼道：“老爷子，好了没有，再快点！”
下一刻，汹涌的狂风如同海浪般撞开虚掩着的大门，原本不存在实体的灵性在这里汇聚成一片汪洋大海。
“老夫身上可他娘的钉了十二枚圣骸钉，平常人痛都痛死了。现在这个速度已经很对得起天工院发的鷩冕了！”
“合力！”院长没有再管王前的死活，朝着奥比恩呼喊了一句之后直接收回了一直束缚住王前的血液。
飞散的血珠倦鸟归林般回到院长的掌心。院长五指并拢如刀，戒律的力量操纵着血液的形态飞快的发生转变，急速汽化的血珠吸收了大量的热量，森森寒气以院长为中心蔓延出去。
奥比恩一言不发，脸上满是被第二次算计了的晦气。
粗大的手指有着与之不符的灵活，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便结完了某个密宗术法所要的十七个印。
最后一个【外魔印】结束，奥比恩直直对准了正在维持戒律的院长。
刹那间，急速冰冻的空气化作一堵冰墙，狠狠地撞上了来自密室内的暴虐浪潮。
来自物质世界的碰撞和来自灵性世界的动荡使得连接在一处的奥比恩和院长双双吐血，闷雷般的巨响回荡在整个地下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