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闭嘴

汗珠自额前淌下，顺着眉弓滑进眼眶，再顺着脸颊滑落至下巴，接着啪嗒一声摔碎在地上，迸出点点碎光。

眼前的景象像是被频闪的灯光抽去了几帧关键的画面，上一秒奥比恩投掷而来的尸体还天上，下一秒就已闯入眼帘，只有呼啸而来的风和自身刚刚觉醒的感知提醒着王前，快躲！

砰！

王前捂着左肩再一次崩开的伤口，艰难的驱使着灵性止血，却收效甚微。

没有被提炼成真气的游离灵性并不能如臂挥使，若不是【开光】之后愈发灵敏的大脑让他想起了许多早已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知识，右手死死扣住了穴位和血管，就是光流血也该流死了。

扭身，滑步，奔踏。

王前强忍着痛苦，一边躲避着奥比恩丢来的尸块，一边暗自思索：

“没有感知到灵性或者真气的波动，也就是说，他是以纯粹的肉体力量做到这一切的。论力量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论速度我也仅仅只是能依靠地形进行躲避而已。”

“而且周围所有的尸体都可以被他当做攻击我的‘炮弹’，地形上我并不占便宜。”

“那么，要硬熬到绣衣卫赶来吗？”王前默默地问自己，旋即又予以否定。

“行不通，且不说这个仪式有没有真的按设想动摇产生波动，就算绣衣卫真的赶来，我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思索间，王前一个踉跄，险些被飞来的尸体砸中，但依旧被尸体砸落在地时崩开的肢体撞到了后背，喉间一阵腥甜。

“失血太严重了！现在还能勉强支撑，再过一会儿自己就该休克了！”王前心底暗叫不妙。

破局的办法在哪里？！

灵光如火苗般飘忽不定，王前大口喘着粗气。他先是瞥了一眼燕老所在的方位，见燕老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是头顶的防御灵光始终坚挺，这才放下些许担心，转而观察四周的环境。

密室的主体架构完好，但是通往上层的楼梯口不知何时已经坍塌。而如果先前奥比恩所说的属实，那么地上的情况不会比密室里轻松多少，再考虑到现在自己的状态，这条路走不通。

那么那些符文和器物呢？王前望着密室里被接二连三的飙风吹得七零八落的仪式物，又摇了摇头。

且不说灵觉视角下这些东西上的灵性已经摇摇欲坠，自己没有相关的知识也根本利用不了，就说它们与仪式的相关性如此之大，王前就不敢冒着动摇燕老防御的风险去挪动它们。

事实上，王前甚至在有意识地避开这些仪式用品，为此不惜花费更多的体力，绕更远的路来躲避奥比恩投掷而来的尸体。

奥比恩则完全没有这个顾虑，随手抓起一具干尸，略微瞄准就抛了过去。

他好以暇待的站在原地，重新守住了傲慢大剑，只有当周围的“弹药”快消耗完了才会挪动半步。

奥比恩并不着急，先前的追逐让他意识到，在不动用术式的情况下要抓到王前是困难的。但是他并不想浪费好不容易才重新提炼的真气，所以选择了现在的“捕猎”方式。

只需要几分钟，眼前这个人类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倒下，他只需要像现在一样继续等待就可以了。

就像溜鱼一样，时不时收一收鱼线，保证猎物不脱钩就可以。

眼下，王前气喘吁吁地缩在角落，望着披挂着大片阴影的奥比恩，用仅剩的右手扶着墙壁。

感受着手心墙面的潮湿，王前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知道，再这么下去，死的一定是他。

现在能利用的东西只剩下这些尸体了。虽然打扰死者并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但是他的道德洁癖也没那么重。

对他来说，人死如灯灭。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在世上遗留的东西只不过是一种纪念罢了。

倒不如说，如果这些尸体真的能帮助他干掉凶手，他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纪念是留给活人的，报仇才是用来告慰死者的。

但是不行。自己没有奥比恩那种力量，就算有，对奥比恩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怎么办？

视界被汗水模糊，王前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这时，被奥比恩抛来摔碎在墙壁上的那具干尸，身上的一只臂膀顺着墙面咕噜噜的滚了过来，停在了他的脚边。

王前愣了愣，正准备把它挪走，避免之后闪避时被其绊倒。

突然，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

尸体不能利用，但是肢体呢？

王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弯下腰捡起了这只手臂，将灵性集聚在腿上，对着奥比恩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知道，生死在此一举。

奥比恩看着冲来的王前，心里不由得乐了：“主动过来吗？没有选择逃跑反而向我奥比恩这边过来吗？”

来。

把你的肉体交给我吧。奥比恩随手扔下了准备抛出去的尸体，张开了右臂。

烟尘四散，屏住一口气的王前目光灼灼，他死死地盯着奥比恩。失去一只左臂的他奔跑起来并不美观，手里抓着的那只多余的手更是严重地带偏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奥比恩拧了拧脖子，正准备接受这份白来的“礼物”，王前却突然将怀里手臂抛了过来。

“困兽犹斗。”

奥比恩不屑一笑。难不成准备靠这个遮挡视线来完成反击吗？

可笑。

随手一挥击碎了干尸臂膀，漫天尸块飘扬，奥比恩随意的将灵觉散出，却惊讶地发现王前并没有出现在他的周围。

王前的目标并不是他。

王前的目标是之前被砍断的那两只手臂！

一个纵越，由脊柱带动浑身肌肉，借着丢失的那部分平衡性，王前一个扭转绕开了奥比恩，然后重重地落地。先是一脚踢飞了属于自己的那只断臂，再一把捞住奥比恩的那只，最后一个翻滚，自众多的尸体的缓冲下重新站定。

——准确的说，王前的目标是院长。

“快，给我鲜血，我能帮你活下去。”本来已经彻底绝望的院长大喜过望，朝着王前沙哑地嘶吼着。

毫不犹豫，王前猛地一捶左肩，一蓬鲜血，淋到院长脸上。

顿时，院长呻·吟出声：“啊，活过来了，快，快把我接到你的身体上，我能帮助你……”

王前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猛地把院长往地上一掼，然后并指如刀，狠狠捅进了院长的眼眶：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