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给你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
如何能把片酬尽可能降下来，李天鹏打算和王子非见面详谈。
问题的关键还在他身上。
只要王子非愿意，那么压力会回到欢乐时代自己身上。
“动辄4、5000万片酬起步，实在太贵了。”
“是啊，就这你还别嫌贵，有时想请还不一定能请到。”
高小兰执掌安泰后，更清晰体会到这些顶级流量艺人的昂贵。
小一点的制作公司，你想邀请也搭不上线。
因而对于顶流爱豆，她是又爱又恨。
“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吧，换一个愿意片酬低点名气低点的明星，一二线都行。”
“嗯，有你这句话我和王子非谈底气更足了。”
有了小兰的保证，李天鹏没有后顾之忧。
可以放心去谈。
谈得拢就签合同，谈不拢就一拍两散。
“没错，王子非退出后，我想有人非常愿意来接他的角色，这也是一个炒作的热点。”
换做高小兰的话，铁定不放过这个炒作的机会。
就像那些傍名牌、贴牌商品一样。
去蹭王子非的流量和咖位，既能抢到一个好角色，还能无形中提高自家艺人的形象和热度。
“虽然这样的手法很烂俗，但对我们剧组来讲，反倒有一些好处。”
对于炒作什么的，李天鹏不是一味排斥。
有利的一面，还是应该化为己用。
“待会我给王子非电话，约他晚上吃饭，尽量劝服他。”
“啊，要不要那么急？女演员明天的试戏还继续吗？”
“当然，为什么停，这两头工作又不挨着。”
李天鹏没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
更不会因噎废食。
“明白了。”
此时的高小兰，认真工作的神态给人一种高贵而优雅的感觉。
站在李天鹏的角度，无疑赏心悦目。
那高而挺拔的鼻梁和精致的嘴唇构成了完美的脸庞，完全不逊于任何女星的靓丽姿色。
如丝般柔顺的黑发从她的脑后垂落，散发出迷人的光泽，给人一种神秘而不可抗拒的魅力。
尤其有安泰影视CEO身份的加持，金丝眼镜显出高冷的一面，更能引发某种心理刺激。
“嘿，看什么呢？”
很快，女子意识到了对方的注视。
李天鹏毫不避讳，“当然看美女啦，还能看啥。”
“讨厌啦你，这里可是我的办公室，现在是工作时间。”
脸上一抹绯红飘过，高小兰暂时放下清冷的面具。
流露出少许女孩的娇羞。
“你要工作，也不妨碍我对你的欣赏呀。”
李天鹏单手衬在桌上，含笑打趣。
正大光明地观赏。
“贫嘴，我懒得理你。”
……
离开公司，李天鹏前往愚园路某家著名的素菜馆。
本想请王子非去撸串的，大口吃肉那叫一个痛快。
但想想对方是一名粉丝无数的顶流，贸然出街到时被认出可能会被围观，那就不好了。
想来想去，吃肉不成改吃素吧。
由于李天鹏不太熟悉高档餐饮，于是问了问胡曦娜。
她推荐了这家素食餐厅。
况且店内三层楼全是独立厢房，设计富中式韵味，用餐环境宁静安逸，边吃边谈最适宜不过。
既然是私人邀请，李天鹏必然单刀赴会。
倒是王子非，后面跟着个助理，好在是个男助理。
“来了王子。”
和粉丝一样，李天鹏干脆称其为王子。
王子非连连摆手，“欸李导你千万别这么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嗨有啥不好意思，一个称呼嘛，大家叫习惯就好。”
李天鹏示意两人先坐。
然后让其点菜。
“这里我不熟，您点。”
“我也头次来，服务员你给我们介绍几个招牌菜和特色菜呗。”
像这类人均上千的菜馆，李天鹏以往真没来过几回。
他仍然处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饮食初级阶段。
谈笑间，菜肴一道道上来。
精致的餐具，精美的摆盘，食物被厨师弄成极为漂亮的造型。
通常只有一口两口的份量。
服务员不时向客人介绍一下这道菜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食材珍稀、比如厨师的匠心独具等。
“味道挺不错。”
王子非的赞许不知是真还是客套。
“我也觉着不错。”
李天鹏吃着菜，与对方闲聊，“这菜都挺好看的。”
呵，王子非哑然失笑。
你倒是幽默。
“今晚请你吃饭，我也不瞒你，是因为我们两家公司谈的不咋地。”
“哦？”
“你知道我们安泰是小门小户，比不上你们欢乐时代家大业大，要给足你的片酬有很大难处。”
李天鹏开始哭穷。
言说高片酬会影响新剧拍摄云云。
“这个我真的很难帮忙，演主角配角公司已经让步，再在片酬上我没多大发言权。”
演什么戏王子非能插嘴，做出决定。
可片酬不是他个人能决定的事。
“王子，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片酬过高挤压整部戏的制作经费吧？”
话说出口，李天鹏心底颇有些汗颜。
谁要自降片酬，便是割自己身上的肉，那得多痛啊。
“制作经费少了，极大影响整部戏的质量。”
“不是李导，这个事我的确很难开口。”
王子非十分为难。
革别人的命容易，要革自己的命很难很难。
“我知道这件事你很为难，正因为这样，我才需要和你提前沟通，把事情说清楚说透。”
“您知道这个口子一开的话，后果难料。”
王子非依然没有轻易松口。
别的方面好说，这件事他很难做主。
“片酬拿少一点，我可以在其他方面补偿你。”
李天鹏知道空口白牙说服不了人。
于是提出新的解决办法。
“除了一部戏男主角外，我还帮你写两首新歌。”
“写歌？”
王子非很是惊讶。
随即想起来，对方似乎不仅仅是个导演。
据他了解，年前火爆全国的《亲爱的那不是爱情》便是李导写的歌。
“看来不用我讲你也知道了，写歌我也是略懂一点点。”
除了拍戏，李天鹏对音乐同样专业。
脑中飞快思考着，王子非浮现一抹心动。
若有《亲爱的那不是爱情》这样的传唱度，降些片酬自然值得。
“如果是亲爱的那不是爱情一样水准，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没有这样的热度，我岂不是亏了？”
“我可以把歌给你，让你们自己先做评判值不值，关键是你对我有没有信心。”
李天鹏深知说服对方存在的困难。
所以放下筷子，做出认真的表情。
“降薪参演既是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这次一件双赢的合作。”
“哈哈，双赢我可以理解，帮我自己这我就无法理解了。”
这样的说法，王子非忍不住想笑。
你当我三岁小孩忽悠吧。
“其实严格来说，参演少年包青天对你是一次救赎自我的绝佳机会，我完全可以不用你，但你却不能没有少年包青天。”
此时此刻，李天鹏开始改变态度。
王子非越听越是想笑。
“呵，李导你喝多了吧。”
“我没喝白酒，哪里会醉。”
李天鹏不以为然，继续侃侃而谈，“如果你没有意识到这次机会，会亲自跑来安泰谈合作嘛？”
“我……”
“你不用否认，否认就是心虚，我说的这是事实，承认吧。”
李天鹏的话犹如锋利的刀。
撕开了幽静友好的谈话气氛。
“通常来说，三年一道坎五年一代人，消费者更新换代，流行也随之变化，这对娱乐圈同样适用。
所以你爆红的五年之期已到，当前正是群雄逐鹿、新旧交替的时候，你发现自己顶流地位越来越不稳固了。”
听着李导的剖析，王子非额头开始冒汗。
没错，他内心一直的忧虑被对方窥破了。
这般直白地摊开来摆在外人面前，他一时难以接受，本能否认。
“不是李导，你说话过于夸张，危言耸听。”
“夸张吗？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子，快三十岁的人继续吃过去的流量红利，你扪心自问还能吃几年？
现今娱乐圈，流量的神话早就破灭了！”
李天鹏的话仿佛一刀接一刀，将这位顶流鲜亮的躯壳割裂。
砍出千疮百孔，血肉横飞。
所谓的顶流在他眼中，不过是外强中干的银枪洋蜡头。
“不至于，不至于。”
王子非嘴里喃喃自语，脸上全是汗珠。
越发呈现出虚弱姿态。
“不要以为少包非你不可，实际却是你非少包不可。”
今年是2021年，可不是2016年。
正如李天鹏说的那样，流量神话慢慢在破灭。
顶级流量，最初用来形容各类数据榜单名列前茅的明星。
外界初识顶流，一般都是因为他们的数据压过了大众更熟知的明星。
一言蔽之，他们通过数据刷新了大家的认知。
比如，曾经的微博超话榜、明星势力榜，辅以各类明星榜等等，还有曾经不限购的数字专辑销量。
正是因为这些榜单数据的存在，建立起了曾经的“顶流”评价体系。
如今政策限制，加上市场大环境的改变，顶流们都或主动或被动地走上了转型之路，更往影视方面钻营。
有野心地争做电影咖，次一级的转去拍电视剧。
“你看那个谁，那个三字明星，就因为一部电影拿下金凤奖、金影奖提名，就从唱跳偶像一步到位转型为官媒主流与大众舆论认可的‘优质演员’。
难道你不想像他一样吗？”
李天鹏说出来的这个三字明星，便是顶流中最好的参考案例。
通过电影电视剧冲奖，洗白过去偶像爱豆的低级名誉，成功转型。
如今在大电影圈里混的风生水起，片约一部接一部，大导演一个接一个合作。
“唉！”
轻叹一声，王子非脸上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他毕竟年龄在这，更多以演员身份活动，是公司为他设定的发展路线。
只是通过影视剧顺利转型，困难不小。
更关键的是，居然被李天鹏看穿了。
“前年选秀爆红的许红坤虽然看似和电影圈没什么关系，但也频频传出过他接触大导演的小道消息。
他比你年轻比你流量更大都开始转型了，难道你一点不急？”
李天鹏再次用了唱跳rap的偶像许红坤做例子。
毕竟一直在音乐圈里打转，只会消耗自身热度，做出传唱度高的歌越来越难。万一一不小心像《乌梅子酱》那样有了传唱度，却又成了群嘲的把柄。
而且粉丝不能重复购买专辑冲销量、刷榜单后，音乐圈能制造的话题越来越少。
甚至如果真以冲销量这个标准来衡量流量明星，反而是危险的。
因为新晋流量跟网红一比，很容易相形见绌，原形毕露。
随时直播的网红，更懂让粉丝掏出真金白银的话术，更懂得如何黏住有购买力的粉丝。
比如很多直播带货的腰部网红，一场直播几百万几千万，粉丝购买力就强过很多流量小生。
“王子啊，时代变了。”
李天鹏站起身，伸手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其中的心理优势，宛若两人一站一坐间的高度差。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是呀，时代变了。”
王子非不知不觉低下了头。
内心的坚持与骄傲，全部被摧毁。
以前的顶流是通过数据榜单一鸣惊人、广而告之，进而获得一些影视资源、商务代言。
现在反过来了，粉丝要先一步到位冲销量，然后他们再通过平台的优质影视资源、大品牌的代言，向路人广而告之。
“连粉丝现在都热衷于谈论代表作和奖项了，你还有什么骄傲的理由呢？”
李天鹏的话很轻，却又很重。
像重锤敲打在旁人的心上。
代表作和奖项成了现在顶流粉丝控评的首选文案，用以彰显自家哥哥姐姐不同于一般的流量明星。
这颠覆原有商业逻辑的现象，也是最叫王子非难受的点。
令他觉得一切那么的混乱不堪。
恰恰是眼下这个混乱的局面，正敦促着流量明星朝更健康的方向发展——努力拍片冲奖、货真价实带货。
这就相当于一边低调地去流量化，拉近与主流价值观的距离，减少政策风险。
一边继续发挥流量粉丝的宣传力、购买力，与此前竞争对手打出差异化，轻松俘获更优质资源。
毫无疑问，没有任何影帝视帝提名，还在冲击奖项的王子非是这条路上的追赶者。
“所以说，我是在帮你，给你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