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和他们打过交道
一直没有参与犯罪画像的路知渊突然开口，接过陆嵘的话，“可是，为什么受害者里面会有未成年？如果不明嫌疑人想充当卫道者。目标是逼迫他眼中的罪人认罪，那未成年并不符合罪人的定义。”
“即使未成年意外伤害了某些人，将这些定义为犯罪，并不现实。”
“对。”陆嵘眼中闪过一道光，“就像……”
“就像他在误导我们。”路知渊快去接话，仿佛思想碰撞出了火花:“这个人很聪明，也很自负，所以才会设置误导选项。”
“双重误导选项。”陆嵘此刻的目光落在路知渊身上，只和他交流，“他在玩游戏，不，不仅仅是玩游戏，他是有意策划者。”
“是，他一直都在操纵，他掌握了行为分析和侧写，”路知渊脑袋转的很快，“有可能刚才我们给出的所有分析，他都知道。”
“不止知道，他在引导我们分析。”
两个人一来一往，仿佛上了发条的机器，谁也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一番对话，就让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好半天，会议室里落针可闻，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有人出声道说是那些受害者家伙都到齐了，可以准备问话了。
众人这才起身，先去做准备？
袁野缓慢的跟在路知渊身侧，眉头轻蹙。
路知渊余光瞥到她的神情，一垂眸，脸色微僵，“你这幅欲言又止的表情是要怎样？”
“哦，”袁野解释，“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除了秦墨延，居然还有人能跟上你的速度。”
路知渊:“……”
总觉得她这话不是什么好话，指不定是如何想的。
乔岩走在最后，看着路知渊离开的身影，问崔敏和白斩，“你们或许很专业，也懂行为分析和犯罪心理，但，有没有种可能，你们忽略了最为关键的讯息？”
“什么？”
“无论是音频，还是视频，都是发给路知渊的。”
崔敏不以为然:“我们没有忽略，乔岩，但从事我们这种工作的，要明白一个道理:犯罪不是因为你的行为而堕落成犯罪的，坏人想挑战你，难道是你的错？”
“与其胡乱怀疑自己人，不如多花点心思找到真正的凶手。”
袁野走出会议室，认真思索了一遍会议室里发生的事。
“乍一看，不明人物通过这几段视频表现的内容很明确:我就是卫道者，这些人都犯了罪，却没有接受到法律的惩罚，所以我要代表法律，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让他们认罪，所谓的专业人士，来分析玩吧，期待你们的表现。”
可经过路知渊一说，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这些不明人物了解犯罪心理，他在误导大家，让大家以为他是卫道者，可其实他的目的并不在于此。
不是惩罚他心中的罪恶，那究竟是什么？
袁野想着，又绕了一层，如果这个不明人物那么聪明，会设置误导选项，那他有没有可能把误导选项设置成正确的？
就像之前他们遇到的情况一样，又或者是石头剪刀布，成了无限的死循环。
她该不该提醒路知渊？
可她到底不是专业人员，这样不太好。
还想着，路知渊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别担心，我不会轻易下结论的。”
袁野的心这才落了下来，真是瞎操心，他总是那么缜密，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最擅长和人交流沟通的萧安单独去询问失踪者家属，这种时候，人多了反而会给他们造成心理压力，所以其他人都在一旁的房间里。
对号入座，询问的顺序也按照视频中的先后顺序进行。
第一位是那个女孩的母亲，从衣着打扮来看家境一般，她说早些年女孩的父亲有了外遇，两个人离了婚，她独自抚养女儿长大，女儿从小乖巧懂事，性格内向，一有时间就会帮她分担家务。
这段视频对她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看到女儿受尽侮辱，她捂着脸痛哭:“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我女儿？”
对于视频中，女儿提到曾经产下一个婴儿并且丢弃。这位母亲不相信，一定是那个人折磨她，她这才故说八道，她最听话乖巧的，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第二位是作家的父母，因着职业的关系，家境不错，据说父母也是知识分子。
两位老人始终交握着手，眼中含泪，却生生忍住了。
他们说作家是个很乖的孩子，从小就聪明伶俐，不曾让他们操过心，见到儿子被折磨成那样，两人脸上写着悲痛，却忍住了，没有哭出声来。
只是无声的落泪:“我们并不知道是他绑架了自己的助理，当时他的助理失踪，我们帮忙报的警，找了许久，还给她家里人一笔钱，天啊，是我们对不住他们。”
袁野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另一边的场景，原来只是她的父母对她不在意。
犯罪心理学家最喜欢分析罪犯的童年，认为父母的罪责往往会给孩子留下终身阴影和伤痕。
但其实反过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孩子的罪责同样也会带给父母痛苦，甚至无言面对很多人。
第三个女人的弟弟就是视频中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女人哭成了泪人，说父母早逝，从小到大，她既当爹又当妈，难免忽略弟弟性格的养成，不好好上学，经常犯错，可这都是小时候的事，等他大一点就好了。
她在视频里听到弟弟做的那些事，一直垂着眸子，哭了许久。
第四个是企业家的父母，看上去极其悲伤，只不过表现得稍稍平静了些。
母亲靠在企业家弟弟身上流泪，父亲红着眼睛。
“这个孩子当了警察后，就很少回家，他工作特殊，我们就做好了失去他的准备。”
话虽这样说，声音却几度哽咽:“一个月前，他回来一次，给了我们一笔钱，说他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让我们照顾好自己。”
那个时候，他还好好的，他是一位优秀的警察。
这时，萧安将搜集到的失踪者的详细信息发给众人。
袁野点开一看，随后直接愣住了。
除了作家和企业家，视频中第一个女人是那栋大厦的行政小姐，而第三个血肉模糊的男人是管家先生，而未成年是给路知渊送咖啡的兼职。
袁野的心头猛地一咯噔，担心地看向路知渊。
后者却只是微微蹙眉，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一旁，崔敏和白斩说，“未成年是作家准备送进那个组织的，行政小姐是接线人。”
袁野心有余悸，原来企业家调查那个组织的事被引到那栋大厦里，实际上他不过是被人引诱过去的。
所以，现在再一次指向路知渊。
那个家伙就是冲着路知渊来的，他在杀和路知渊接触过的人，该不会……
可她记得那个家伙不喜欢做这些，至少，她没这般无聊。
最后是那个未成年的父母，孩子不过十六岁，正是高中的年纪，成绩不错，一有时间还会去兼职。
“我们的孩子很优秀，他不是坏人，那个女生我知道，经常给他送东西，为此同学们还起哄，他只是不想让她难堪，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拒绝。”
袁野怔住，未成年认罪的就是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话导致女生的意外死亡。
她想去未成年说的那句我只是不想伤害她，其实，女生内心敏感，而他想着这样会让女生自己放弃。可现在，自己凶多吉少。
问话完毕，除了作家和未成年，其他的失踪者家庭背景等信息没有任何相似或者重叠。
换言之，目标人群分析这部分，遇到了难题。
没有固定的受害者类型。就很难判断不明嫌疑人的心理出发点，唯一的联系也只有那个叫AI的俱乐部。
一行人坐在会议室里，努力从各种角度分析不明嫌疑人选择受害人的方式，路知渊突然静静地开口，“最近一段时间，我和这些受害者打过交道。”
一句话，让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无人说话，却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