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群文阅读与议论文写作二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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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来自教学实践的理论结晶

在语文教育领域,有几对范畴是一直被提及的:理论与实践、阅读与写作、教材与教学……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它们之间存在着对立统一关系。它们既相向而立,有自己独特的内涵和外延,甚至还会有某种程度上的冲突,又相互依存,彼此渗透,进而为对方的良性发展提供支持。这就给我们留下了很大的探究空间。

理论是人类总结经验后得出的普适性规律,因其抽象性而逐渐演变为各个专门的研究领域,而且一度只在高等院校和研究机构中进行,所以我把它叫作“学院里的研究”王意如.教师科研的四个自觉:来自于漪老师的启发[J].上海课程教学研究,2020(05):68-72.。而实践既是产生理论的基础,又是理论指导下的实际运作,它既与理论有密切的关联,又好像天然处于下属的位置,并且和理论形成一定程度的对峙,网络上不时出现的“我们理论不行,想请专家上几节课示范一下”https://www.sohu.com/a/301821426_100186807.的话语,就是这种情绪的表现。近年来,随着教育改革的深入,基础教育老师的职业定位有了很大变化,对老师的专业素养也有了新的要求,老师在教学的同时进行教学研究已成为普遍的现象(我把它叫作“讲台上的研究”)。但是,如何真正让理论和实践做到“水乳交融”,而不是“油浮于水”,尚需要做很多努力。不少老师常用的方法是将一种新的(或比较新的)理论作为工具,来剖析教学现象。这固然不失为一种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办法,但如果做得不好,就会出现“穿靴戴帽”、生硬别扭的情况。与之不同,本书没有把某一种理论作为工具来使用,而是将理论思考融合在实践之中。每一专题前面的“总论”和“文化阐释”部分,都是认真的理论思考。比如第二讲“认识与实践”,作者从哲学层面解释了认知过程和认知形式,从柏拉图到洛克,从理性主义到经验主义,虽然语焉不详,梳理得也不是特别清楚,却凸显了认识和实践的哲学思考,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一系列很有价值的问题:认识与实践存在怎样的辩证关系?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人们容易犯哪些错误,怎样规避这些错误呢?理性认知如何发挥作用,人类是否能够运用理性解决一切问题呢?感性认知之于我们的生活有何意义与价值呢?这样的理论思考不仅和第二讲之后的写作活动紧密关联,更像是艾伯特上校传递给苏菲的信挪威作家乔斯坦·贾德创作了小说《苏菲的世界》,小说中艾伯特上校向苏菲传授哲学知识。,为学生打开了走进哲学世界的一扇门。

阅读与写作是语文学习的重要内容。尽管不断有人尝试着将两者分开张心科.语文课程分合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22.,这种努力作为教学实践的探索,应该不无意义,因为说实话,它们像一对连体婴儿那样难以分割。阅读活动的首要任务就是通过文字符号及其组织方式获取信息。当我们对“作者为何要用这样的文字和组织方式而不是其他”产生兴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与写作发生了关联。如果这时的阅读活动和教学无关,或许这种关联还未成体系,我们还只停留在对作者表达的精妙颔首赞许的层面上。一个成人读者,他有权(也有可能)就此止步。而一旦进入教学,阅读就更难和写作截然分开了。一方面,我们会要求学生用写作来表达他们的阅读感受。《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的18个学习任务群中,“文学阅读与写作”这一学习任务群就把阅读与写作放在了一起,“思辨性阅读与表达”以及“实用性阅读与交流”“跨媒介阅读与交流”中的“表达”与“交流”,也与写作直接关联。还有一些学习任务群,虽然没有在名称上体现阅读和写作的关系,但也做了和写作有关的具体要求。比如学习任务群16“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专题研讨”,要求读者每读一篇都要做读书笔记。另一方面,在文本阅读的时候,我们不可能不去关注它的写作方法,并把它作为后续写作的样本。所以,读写结合既是语文课程综合性的体现,也是课程标准学习任务群的要求,是一线老师在教学中探索提升学生核心素养的路径之一,而这也正是本书的特点之一。从阅读文本出发,发现其能在写作上给我们指引的东西,并把它运用到写作实践中,从而形成一条读写结合的通途。

几乎所有老师都熟悉“用教材教”不是“教教材”这一教育理念。但是,如何“用教材教”,仍是需要努力探索的。本书则为我们提供了“用教材教”的很好案例。书中每一讲都有“教材指津”,但却不是简单地按照教材的编排逐一解析,而是做了两次甄选。第一次甄选是根据学习主题的需要选择课文,比如第一讲的学习主题是“我知与知我”,“教材指津”部分就选择统编版高中语文必修上册第一单元的《哦,香雪》《“探界者”钟扬》《沁园春·长沙》,必修下册第二单元的《哈姆莱特》,必修上册第六单元的《劝学》,选择性必修中册《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等。第二次甄选是把课文中和主题契合的内容提炼出来。比如《〈论语〉十二章》中儒家对“君子”人格养成的期待,“知”的背后体现的儒家以“仁义”为核心的价值取向等。两次甄选都需要“运用脑髓,放出眼光,自己来拿”鲁迅.且介亭杂文[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虽然鲁迅先生的所指要宏大得多,但如果我们要“用教材教”而不是“教教材”的话,我想,这也是免不了的。我们喜欢说“教材只是个例子”,其实教材更是一堆材料,想要烹饪什么样的美味,就去选择什么样的材料。只将材料和盘托出未必就没有营养,但不是好厨师会做的事。范老师的这本书应该是“用教材教”的,当学生围绕学习主题来阅读这些课文的时候,应该有不同的阅读体验。

当理论与实践、阅读与写作、教材与教学这几对范畴都有机融合、妥帖地出现在这本书里的时候,我感到它应该是受老师和学生欢迎的。同时它也为老师“讲台上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本,是来自教学实践的理论结晶,也是能在教学中发生效用的实操手册。

初识本书作者范雅君老师,是在华东师范大学语文教育研究中心举办的语文教育评价研讨会上。在众多的来稿中,范老师的文章《从学生写作视角看上海高考作文教学的概念理解和问题意识》让组织者眼睛一亮,于是邀请她在研讨会上做了发言。现在,范老师又把这么一本有分量的书放到了我的面前,我真的特别欣喜。毫无疑问,书稿并非十全十美,但能清晰地听见一位(或者说“一群”)老师努力探索的足音,我为之高兴,乐意先睹为快并写下了这些文字。

是为序。

上海市语文教育研究基地副主任

王意如

2023年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