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灵的力量
“某种奇妙的状态？”唐海若有所思，这恐怕是冥想的训练方式了，试图寻找自己心灵的力量么？
唐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自己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什么？
是中年失业吗？
是离婚吗？
是白发苍苍的父母对自己的失望？
还是一事无成？
他慢慢回想，渐渐地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哭着跪在洗衣板上，举起双手哀求：“妈，妈，小海错了！别让我跪洗衣板呀！”
那个三十多岁的妈妈嘴唇发白，眼窝发灰，一脸的焦虑和病色，挥舞着手中的笤帚，生气地道：“谁让你不听话？淘气把邻居家菜地的瓜给砍了？
你爸天天出差忙工作，我又要上班，还要照看你。我都累出肾炎了，你还不听话，气死我了！”
啪！啪！啪！
说着气不打一处来，挥舞着笤帚狠狠抽打孩子的身上。
孩子边哭边哀求，手臂被抽打出血痕。
唐海看着看着，心里莫名地抽痛，这是幼年的自己？
难道自己从心灵深处就是一个缺乏母爱的孩子？
画面再一转，成年的唐海在职场上受了委屈，红着眼睛大发脾气：“这不是我的错！是某某的问题！你们去找他！反正不是我的错！”
同事和领导相视摇头，似乎感觉脾气这样乖戾的唐海实在难以相处。
最后画面来到离婚后，灰白头发的母亲已经快70岁了，拉着唐海的手，一脸悲伤地哭道：“小海，妈老了，再也不能照看你了！你媳妇和你离婚，这下子鸡飞蛋打呀！鸡飞蛋打呀！”
……
唐海心中剧痛，眼眶涌出泪水。
自己一事无成的苦楚无人可诉，原因固然是大环境不好造成失业，但深层原因是自身性格问题。
从小就被生病的母亲暴力教育，养成乖张的性格，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就发脾气，得罪了人，导致职场混不下去。
否则即便大环境不好，那些八面玲珑的人一样生存得很好，而不是像自己一样45岁失业。
但是自己能对年迈的母亲发脾气吗？
自己的童年不幸福，母亲也不幸福，父亲呢？
他是个木讷的人，认真工作的人，根本不懂得关心家庭。
说到底，在自己的人生悲剧中，所有人都是受害者，都在渴望亲人的理解、包容和鼓励。
“老爸，老妈，过去事都过去了！我自己的事我来扛！这一次我一定要活出个样儿来！”
唐海心中默默道，与那个乖张、暴戾、委屈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他张开眼睛，心中一片宁静，再也无悲无喜，无怒无愁。
有的，只是淡淡的哀伤！
屈髋，起跳，投篮。
唰！
篮球划出漂亮的弧线，从罚球线精准地空心入网。
“好球！”白若曦眼睛一亮，单手抓球，一挥，将球甩回，“再来！”
唐海脸上带着淡淡哀伤，接球，屈髋，起跳，投篮。
唰！
篮球再次空心入网。
“再来！”白若曦眼神更亮，将球再次甩回。
唰！
又是空心入网。
三投三中了。
白若曦有些惊讶，看着唐海脸上的淡淡哀伤，知道他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想看看他到底能连中几球，也不说话，又把球抛回。
唐海再投，还是命中。
此时在他心里，投篮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心灵。
在他饱受创伤的心灵里，已经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港湾，在这里一片宁静。
既然已经遭遇过那么多的痛苦，唐海现在还怕什么呢？
所以他不怕了！
唰！命中！
唰！命中！
唰！命中！
……
唐海一连投了8个球，这才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问道：“我投中几个了？”
“8个球！大叔你投中了8个！”白若曦双手攥拳，兴奋地道：“大叔你找到那种状态了！”
“是啊，我找到了。”唐海叹息一声，举手投篮，手腕微微一晃，篮球弹框而出。
唐海知道这是自己的心不静了！
不过没关系，既然找到了那种状态，只要持续练习，就会把那种状态延长固化下来，以后命中率会越来越高，剩下的交给时间即可。
唐海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面板，惊讶地发现中投命中率达到了30%。
也就是这一番心灵感悟后，自己的中投命中率从原来的21%，一下猛蹿了9%。
就连近投命中率也从3%蹿升到了10%，只有三分命中还是维持在1%，没有变化。
“看来近投和中投已经找对了方法，一朝顿悟顶十年啊！三分命中没有提高，恐怕是跟我力量不足有关，这个以后再研究吧！”
唐海琢磨了片刻，感觉今天真得收获很大，如果没有白若曦的指点，只怕自己要在投篮这个瓶颈卡上许久。
“若曦老师，今天你对我帮助太大了！太感谢你了！你就是我篮球路上的贵人啊！”唐海看向白若曦，发自肺腑地致谢。
“啊，我没有做什么，是大叔你自己的天赋好！”
被45岁的大叔称为贵人，让白若曦羞窘不已，脸红得像块红布，“大叔，休息一下吧！”抱着篮球，拄着拐杖，逃也似地走到长椅旁坐下。
唐海点点头，走过去坐下，从包里取出一瓶脉动，拧开瓶盖递给她，然后自己则打开一瓶冰可乐，慢慢喝着也不说话。
白若曦喝了几口脉动，羞窘的心有些平复。
看着唐海沉默不语，一口一口喝着可乐，脸上始终有着淡淡哀伤，好奇地问道：“大叔，能说说你是怎么找到心灵的力量的吗？”
唐海戴着墨镜，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这姑娘还很年轻，自己的心路历程十分复杂，没有那些人生经历，跟她说也不会懂的！
想了想，慢慢说道：“我跟过去的自己达成了和解，将那个暴戾、委屈又可怜的他，埋葬在心灵深处。
然后我从悲伤中归来，带着无有所失的状态，再投篮就能沉入进去了。”
“与过去的自己达成和解……
将那个他，埋葬在心灵深处……
然后从悲伤中归来，带着无有所失的状态……”
白若曦咀嚼着这富有人生哲理的话语，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受伤的右腿跟腱部位，忽然眼睛一亮，困扰自己许久的迷境似乎有了方向。
“大叔，谢谢你！你的话给我很大的启发！”白若曦激动地道。
“哦？说说你有什么启发？”唐海转头看向她，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么年轻能有多深的感悟？
白若曦拂了拂被微风吹乱的发丝，大大的眼睛望着远方，缓缓说道：“我以前有很好的前途，但是受伤之后，我变得迷茫消沉，不知还要不要继续追寻梦想？
因为继续追寻，也许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她叹了口气，声音变得低沉，说道：“断掉的跟腱让我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跑的快，跳得高，甚至无法像普通人一样走路。
如果我连走路都一瘸一拐，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光彩？
我将不能穿上好看的衣服，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蹦蹦跳跳，开心快乐！
我害怕失败，变得患得患失，甚至没有了信心！把自己一个人封闭在家里，不想见人！
但是大叔的话告诉我，人要向前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纠结于过去没有任何意义，人要学会与过去的自己告别，然后轻装上路，继续奔向未来！”
白若曦越说越坚定，眼中犹如火炬熠熠生辉，散发出一股力量。
唐海大为惊讶，这年轻漂亮的姑娘说的是这个理儿，自己曾困于其中，许多年没有走出来。
不过……跟腱断裂？
唐海有点不敢相信，看了一下她脚上的靴子，好奇地问道：“若曦老师，能说说你脚上的靴子是怎么一回事吗？学生孤陋寡闻，实在不曾见过。”
白若曦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故意拽起了古文，噗嗤一笑，将脚上靴子摆了几个姿势，笑道：“是不是觉得很酷？大叔不认识吧？这叫跟腱靴，是做完跟腱手术后康复用的，一个月前我右脚跟腱断裂了！”
“啊？跟腱真得断裂了？严重不严重？”唐海这下真吃了一惊。
“怎么不严重？当时我在运球突破，就在右脚用力蹬地的瞬间，感觉有人狠狠踹了我小腿肚子一下，然后啪的一下右腿就没劲了！”
白若曦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当时给我吓坏了！看自己右小腿肉都软下去了，用手按着松松垮垮的，然后就是剧烈的疼痛，我当时都疼哭了！”
唐海目瞪口呆，这听着就吓人！
这姑娘看起来才20岁出头，竟然经历过这样严重的伤病，她是做什么的？
唐海试探地问道：“你……你是职业篮球运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