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红土镇
黄昏时分，车队便来到了伦纳德修建的隧道。
克里斯同样是第一次走这条路，看着隧道口的木楼和泥人守卫，都感到新奇。
“这些木楼是给不想连夜赶路的人准备的。”伦纳德向克里斯介绍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克里斯低声感叹，“这样一来，以后就不用那么匆忙地赶路了！”
马车吱嘎吱嘎驶入隧道。
天际一下黑下来，就像进入了夜晚一般。
但不过复行数步，便有零散的光线亮起，如星辰闪烁。
克里斯和泰德都是第一次见，抬起头来好奇地张望。
“这实在是太美了。”克里斯恍若呓语，“这些都是你做的吗，伦纳德！”
星辰闪耀，逐渐化作盘旋扭曲的星空，让行走其中的人仿若进入了时空隧道。
克里斯何曾见过这般奇幻迷离的场景。他不禁摇头，真诚地感慨道：“试想一下，伦纳德，一千年以后的人们走进这里，看到这些场景，会多么感慨啊！
如果说，一千年以后还有人会记得我的名字，那大概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哥哥。
我为你感到骄傲，伦纳德！”
对于一千年以后的事情，伦纳德没有那么向往。因为大概率那时候他还活着。但能够让自己的兄长满意，伦纳德也觉得很自豪。
“我也为你感到骄傲，哥哥。”伦纳德回答道。
出了隧道，突然降下的暗淡天光反而让人感到遗憾。
克里斯和泰德频频回头，像是舍不得离开隧道一般。
如此又赶了半天的路，直到深夜，才抵达红土镇。
夜色中的红土镇静悄悄的。明亮的银白色溪流悄无声息地如一条长蛇从小镇中央穿过。
“我们到了！”克里斯说。
伦纳德望向红土镇。说来有趣，这还是伦纳德第一次离开谷地，来到镇上。
也许在很小的时候，父母曾带伦纳德来过，但伦纳德不记得了。
骨碌骨碌，马车驶过石桥，在克里斯的指引下来到河边的旅舍。
听到门外的动静，屋内的小厮当即赶出来。
“羽樽旅舍。”
伦纳德看向黑暗中悬挂着的招牌。他不知道从多少次大陆看到过这个名字，但在自己的家乡看到，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概有种，啊，竟然我家这种地方也有吗，那种感觉。
“克里斯阁下，您里边请，房间早已为您备好了！”
小厮热情地邀请道，“热水很快给你们送上来。你们需要晚餐吗？”
“哦，来一点吧。”克里斯看向伦纳德和华林，回答道。
众人简单用过晚餐后，便上楼各自进房间休息。
第二天伦纳德起得很早。
他还在穿鞋子，华林就窜了进来。
“你一点边际感都没有的吗？”伦纳德系好鞋带，“在巫师塔的时候，你不是这样子的啊。”
华林吐了吐舌头，道：“巫师塔不是有老师吗，我怕他把我融了当材料。”
华林小跑到伦纳德身边坐下，道：“你能带我出去转转吗，师兄！”
“你自己找不到路？”
伦纳德瞥了华林一眼。不过其实他正打算出去转转。到了一个新地方之后，要先看看附近的情况，是伦纳德的习惯。
“嘻嘻。”华林一下挽住伦纳德手，半个人挂在他身上。
红土镇被溪流分为南北两块。
领主莱顿·科林的家宅位于北边。大多数富商，医生，税务官，放贷人的居所也在这边。
房屋鳞次栉比，秩序俨然，看上去整洁干净。
名为红土溪的小河两岸，是骑士领主要的集市。旅店，酒馆，以至于妓院都位于河流两侧。各种小摊贩，山货贩子，流动到当地的外来客商都会聚此处。
再往南则是手工艺人，码头苦力，小商贩的居住地，和一些小集市，难民街之类的地方。
伦纳德和华林沿着河岸散步。华林看到什么东西，都想买来试试，最后索性买了一个盆端着，边走边买，边买边吃。
伦纳德一度怀疑华林的巫体改造是不是改造的肚子。
他无法理解，那些差不多的炙烤的，油炸的，现煮的东西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诱惑力。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有半点巫师的模样吗。你得振作点，不要这样白白浪费时间。”伦纳德语重心长地说道。
见伦纳德用她的话来嘲讽她，华林翻了个白眼，注意力又很快被路边的杂耍艺人吸引了过去。
头戴兜帽，身着白色宽松长袍的男人，绪着长长的金色胡须，一副异国风情的打扮。
他时而取下帽子，从中抓出一只飞鸟。时而从腋下变出一朵花。又或者是表演一张飞行在空中的布，自己随后坐到布上，悬浮在空气中。
红土镇毕竟是小地方，这种其他城镇早就玩烂的把戏竟也吸引了一批人围观。
华林·波尔多拉着伦纳德奋力挤到前排，一脸兴奋震惊地鼓掌，模糊不清地嘟囔：
“好厉害！好厉害！这是传说中的魔术吗？”
杂耍艺人棕色的眸子飘向华林，不动声色地眨了眨，像是猎人发现了猎物一般。
“这还只是开场戏呢，小姐。”杂耍艺人取下帽子，行了个叩胸礼，“接下来，我会给你展示一下真正的技术！”
杂耍艺人从箱子里取出三个木杯，倒扣在地上。又从怀里摸出一枚红色的圆珠。
“诸位看官看好了。等会儿我会把这枚红丸放在地上，然后用一个木杯将它盖住！
我会随后移动调换杯子的位置，最后由看官们来猜猜，红丸在哪个杯子里！”
杂耍艺人华丽地高高把红丸抛起，假装失手落到地上，在众人低头寻找时，却从后背将之摸出来。
“……陈词滥调。”伦纳德脸色麻木。他只想说，好无聊。这种把戏他没见到过一百次，也有一千次了。
离谱的是，华林·波尔多越发兴奋，高兴地鼓掌叫好，连吃的都放下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杂耍艺人。
“她不会是在演我吧？”伦纳德无言以对。华林是真的看不穿还是假的看不穿对方的把戏。
退一万步讲，华林用巫术不也能轻易做到这种巫师学徒都不屑于用的把戏吗。
杂耍艺人俯下身子，随意抓过一个杯子扣下红丸，然后快速移动。但凡眼睛尖一点的人，都能看出红丸在哪个杯子。
但这么单纯的去猜的话，可就中了对方的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