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海
伦纳德顺着陡坡向下。
用双手抓住嶙峋的峭壁朝海岸前进。
这从旁观者看来非常危险，但对当事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伦纳德拍拍手，一跃跳上平地的沙滩。
他问了几个渔民，找到了霍夫曼家族的成员，霍夫曼的三儿子弗兰克·霍夫曼。
弗兰克·霍夫曼是个棕色头发的年轻人。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肉鼓鼓囊囊。他的笑容很夸张，就像成熟的黄瓜保持了弯曲的形状。
“你是说我父亲？”弗兰克一把将渔网甩上一艘二桅帆船，“他把鱼获运到北方地区去了。如果你要找他，得过半个月再来。”
弗兰克湛蓝的眼睛打量着陌生人，满是笑意，“这可是难得的好天气。你有兴趣一起出海捕鱼吗？他们都说新手运气好，指不定你能捉到一条大鱼！”
伦纳德抬头看了眼天空。
很快就会有暴风雨了。
但他没有拒绝弗兰克的邀请。出海可以让他暂时远离谷地。此外，在年少的时候，伦纳德曾做过有关船只的梦。
他拥有一艘小船，终生漂浮在海洋上，靠钓鱼为生。
如今这个梦很容易实现，但伦纳德已经失去了去实现它的欲望。
这次出海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圆梦。
船只很快离岸。
霍夫曼家族的两桅帆船和其他人家小渔船去往的地方不一样，很快便看不到其他船的身影。
伦纳德靠在船舷上，眺望碧海蓝天一望无际。
弗兰克拿了两根鱼竿走过来。他站在伦纳德身边，道：
“怎么样，很壮阔吧？离开海岸后，大海看上去就像是无边无际一样。”
事实上，它也的确无边无际。
瓦伦蒂亚是个天圆地方的世界。大陆位于一片平面上，海洋将之包围。在海洋的尽头，是湍急向下坠落的瀑布。瀑布成为地下水，而瀑布之外的天空，是世界壁垒。
因此如果你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航行，坠落瀑布，将来有一天人们会在某处海岸发现你的尸体，并以为你遭遇了海难。
伦纳德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弗兰克把一根鱼竿递给伦纳德，道：
“钓鱼会吗？”
“嗯，算是吧。”伦纳德接过鱼竿。
上鱼饵，扔水里，有动静拉起来。
弗兰克灌了一口朗姆酒，道：“离着目的地还有段时间，不妨钓鱼打发时间。要不要比比看，谁钓的鱼多？”
他将装有鱼饵的盒子递给伦纳德。伦纳德捡了一条无脊椎小虫挂在钩上，丢进水里。
弗兰克很快也串好鱼饵。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约莫过了十秒钟，弗兰克突然哟嚯一声，扬竿而起。
一条红黄相间的大鱼凌空落到甲板上。
“卧槽？”伦纳德看向自己的鱼竿，一动没动。
弗兰克取下鱼，信手丢在甲板上，随后装上第二条鱼饵。
又是十几秒，弗兰克拉上第二条鱼。
他是用了什么巫术吗？伦纳德怀疑地看着身边之人。
一开始，弗兰克说要和他比比钓鱼，伦纳德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伦纳德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任何一系巫术上输过了。
一时被激起好胜心的伦纳德快速思考，他对比了两人的鱼饵，鱼竿，抛竿方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位置的区别。
弗兰克所处的位置更低一些，能让鱼饵处于更下层。
“我们能换一下位置吗？”伦纳德问。
看穿伦纳德心思的弗兰克哈哈大笑，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但两人换过位置之后，情况仍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片刻后，弗兰克丢下鱼竿，前去安排下网的事宜。
伦纳德手指在船舷上敲了敲，一条鲭鱼跃空而上，落到伦纳德身旁。这样，等会儿弗兰克回来，伦纳德就不至于颗粒无收了。
等到上午十时左右，弗兰克切了几条鲭鱼做成生鱼片。
伦纳德尝试了一口，有种原始的鲜美。
他抬头看向天空，乌云越来越近。注意到伦纳德的目光，弗兰克也顺势望去。
“见鬼！”弗兰克低声咒骂。他本以为今天这么好的天气，能有大收获。
暴雨来得很快。
海上的风浪即使很小，也容易演变成雷霆之势。
不过转眼之间，伦纳德还吃着生鱼片，天空突然完全阴沉，乌云低垂。暴雨倾盆噼里啪啦打来。
海水随之翻涌，席卷拍向船只，搅得船只剧烈摇晃。
“把船帆放下来！”弗兰克在船上东摇西晃的往来命令，“把渔网扎好，别被浪卷走了！”
弗兰克不是第一次出海，他有充足的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
“需要我帮忙把浪平息下来吗？”伦纳德作为客人，还是礼貌地问了一下。
“什么？”
弗兰克嘶声力竭的大喊，“照顾好你自己，伦纳德。到船舱里去！”
好吧。
伦纳德放弃了，那等船只将要倾覆之时再说吧。
伦纳德感受着噼里啪啦打在脸上的大雨，突然心血来潮。他来到桅杆旁，顺着桅杆一点点往上爬。
有水手注意到了伦纳德的疯狂举动，朝着伦纳德大喊。但伦纳德根本听不到对方喊什么，只是友善地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来到桅杆顶部。
下方轻微的摇晃到了这里也变成了山摇地动。
狂风如刀。
暴雨密集而狂暴地打在脸上，不留余地的生疼。
伦纳德索性张开双臂，迎向大海。
“啊——”
伦纳德情不自禁地朝着天空大喊。
这是二十多年来，伦纳德第一次袒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伦纳德知道，这一刻的感受很快会随时间消逝。
但在这一刻，伦纳德感觉真他妈好。
暴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等天晴雨消，四周又恢复勒往日的平静。阳光彩烂，水面平静，偶尔还能看到鱼鳍从帆船附近经过。
伦纳德托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下了桅杆。
弗兰克当即冲上来，一把抓住伦纳德的衣领，咆哮道：
“你踏马疯了？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在做什么？要是你出了事情，我怎么跟你家人，你的妻子孩子交代？！”
伦纳德错愕地看着怒不可遏的弗兰克。
因为从伦纳德的角度来说，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风险。
如果有需要，伦纳德可以随时平息暴雨。
伦纳德正想开口向弗兰克解释。这时，一个水手匆匆忙忙跑过来，指着船尾的方向，道：
“船长，有海盗！”
一行人都被水手吸引，朝着船尾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