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捉鱼
南方六月的天气,酷暑炎热,动则汗冒如雨。
半个月没下雨了,田里的水都被蒸发了,稍高处旱得出现裂缝,缝隙两边可见互牵的稻根须,只有低洼处还有些混浊泥水,尚能滋润禾苗的生长。
那时没有用农药在稻田杀虫,田里的鱼很多,有鳅鱼,黄鳝,鲫鱼。田里没水了,鱼就聚到一起了,集中到低洼处的混浊的水中,乡亲们也就利用这机会把鱼捉拿归篓。
隔壁邻里的小孩在田里抓了很多鱼回来,外婆见了,也有想法,就对我说,你今年五岁了,也去田里抓些鱼啰。我记得是一九六零年的盛夏,我就叫我的同龄人狗仔,一起到稻田里去捉鱼,其实在我叫他之前,狗仔的妈妈早就催他下田捉鱼,并要求他摸一桶子鱼回来,狗仔从来没摸过鱼,就不愿意去。我来约狗仔了,狗仔没办法推脱,也就跟我一起去了。
我们赤着双小脚,行走在毛草丛生的田埂小道上,寻找田里低洼的混水泥氹。
田埂上的丝毛草刚破土而露的尖尖,像刺一样,锥得脚板火辣辣的痛。田埂上的脚印陵边被太阳晒得硬梆梆的,绊脚跌跌宕宕。开弓没有回头箭,狗仔尽管疼痛难忍又不能叫苦,还是硬着头皮与我继续前行。
我们找到了一个田埂口,即上田坵往下田坵放水排涝处,因排水的冲涮力,下田坵就会形成一个氹。
我们跳到田埂氹里,氹里澼噼啪啪,鱼儿一个接一个,跳过不停,泥水溅到我们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我们心里高兴,找到鱼了。我们用手去摸,结果一条鱼也没捉到,反而鱼受惊了,在乱蹦乱跳,泥水溅到我们嘴里,满口都是。
还是狗仔有办法,他叫我不要摸了,停下来,他说,我们在氹的周围围堰,然后用手把水扇出去,鱼没水就跳不起来了。
我和狗仔站到氹的外面,用田里的泥,在氹的四周,围了一圈,堰形成了,再用双手把氹中的水扇出来。
氹不大,氹中的水一会儿就被我们弄没了,鱼儿躺在氹里,没什么动弹,有大小不等的鲫鱼,虾子,我们捉了半桶子。
我们又在其他的田间转了转,再也没发现哪里有鱼了。
时间不早了,吃中饭的时间已到,我们肚皮都瘪了,腹中咕咕漉漉叫得不停,该回家吃饭了。
时值正午,太阳悬挂在天空,圆圆的,火红火红,光线照射,能聚焦燃纸,照得地板滚荡滚荡,脚板都烫出了血泡。
行走在回家田野里,田间的禾穗散发着清新的稻香,整个垅田同时又溢出窒焖的腐朽污泥的气息。
赶紧回家,刻不容缓。
当走到村庄的东头时,狗仔提着半桶鱼不动了,不愿回家,他对我说,先出门时,我妈要我捉一桶鱼回去,现在只有半桶,你还要分一半,那就剩下更少了,我妈很恶,会打我。
见狗仔站那像钉子钉住似的,一动不动,总不能站这被太阳活生生的暴晒吧,针对狗仔说的原故,我不假思索地也无法地说着,鱼全归你,我不要,好吗?狗仔听后,有点兴奋,提着半桶子鱼往家走了。
我回到家里,外婆对我东瞧瞧,西看看,看到的是,除了沾满一身泥,其它什么都没有,外婆对我说,就知道你不沾腥,鱼鳞都没检得一块,略带一些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