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棋瘾

法叔冲破了生产队的襟锢，不按规定行事，在外面闯荡世界，干些营销赚钱活儿，如卖篾货、挖煤磘、砍树木，口袋里的钱比纯在家种田的人要富有，接触的人多了，掌握的信息量很广，知识比纯在家种田的人要丰富得多。

那时生产队有规定，不允许外出，必须在家耕种田地，强行外出者，不分配口粮，粮食确实是一个关卡，农民吃粮的来源只能靠生产队，再多钱的也没得买，没粮吃，就无法生存。

法叔没法子，在外面漂一段时间，又回家在生产队干农活了。

法叔在外面学会了下象棋，他带回了象棋，村里没人会下，见都没见过，我第一次见到象棋，很好奇，拿着棋子，左瞧右瞧，象棋是木质的，上面刻着車马炮兵卒，至于怎么下，一窍不通。我也好学，法叔认真讲解象棋走法，什么马走半边田，炮打隔子棋，仕叉角，象飞田，什么动棋思维没有丝毫波澜，年长的族哥脑瓜子灵动，听后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跟法叔直接开战了，我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着迷了，不过族哥还是没有对赢法叔，毕竟族哥是新手，学下象棋就在当时，现买现卖。

经过一段时间观赛，我也明白了一些象棋的套路和技巧，敢于与法叔对棋了，我们每天都下，不管是闲是忙，都要下棋，无棋好像生活中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开始，跟法叔下棋，总是输，于是，我就琢磨，睡觉琢磨，吃饭琢磨，走路也琢磨，悟出了一些东西，后来法叔与我下象棋，时常输给我了。

我赢了法叔的棋，法叔有点沮丧，觉得没面子了，因为他下象棋时间比我的年龄还要早很多，输给新手，丢人，法叔不服输，只要我散学回家或者跟他一块儿干农活时，他一定要拉着我一起走象棋。

有一次，生产队的男人们全部去贮粪池担粪到田里沤氹，法叔和我也在其中。

生产队的贮粪池是在后山的一块荒地里，贮粪池很大，四方是石灰与粘性很强的黄泥拌匀混合后形成的池壁，再用泥浆粉刷，防漏性很强，粪池不会有渗透现象。

大粪收集于各家各户，也有从镇上的一些街道商人家的私厕和厂矿公共厕所里收过来的。

法叔和我担着粪行至大墈处，法叔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他拉着我一起去下棋，我说别人都在干活，我们坐这下棋，生产队长看见了，会处罚的。他说，我们躲在角落里隐藏自己，不会被发现，没多大的事儿。我下象棋的瘾也上来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顾忌了，欣然接受了。

我们把粪桶藏在深柴窝里，用稻草扎起坐垫，垫在屁股下，坐着，开始象棋撕杀，一局接着一局，我们有输有赢，谁也不服谁，从上午到傍晚，没停歇，连饭都忘了吃。

法叔的妻子和我的母亲一天没见着我们，急了，到处找人，闹出了事情。我们想隐瞒也隐瞒不了，我们如实把下棋的过程讲出来了。最后法叔被扣了工分，当然我也没有被幸免。

有一天，我下午三点放学回家，法叔在路上堵住了我，他说他是请病假休息来的，要与我下棋。盛情难却，我答应了。我们在一颗茶树弊阴的地方摆开了战局。

太阳稍微西斜，看到我们在炎炎烈日下奋战在棋盘上，露出了笑容，笑得阳光灿烂。

我们一心在下棋，没有去理会太阳的表情，最后太阳看久了，感觉到我们没有去理它，也厌倦了，跑了，下到西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