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鸭蛋寄情

外公咳嗽，吐黄脓痰，胸前区憋闷，呼吸有些困难，是吸土旱烟造成的，整天哼着，已是重疾，要请郎中。

外婆急了，家贫四壁如洗，解放初期，百废待兴，自然灾害频繁，种粮没粮，种豆没豆，养鸡不下蛋，哪去找钱请郎中。

谢老三来了，手里攥着一个纸包，塞到外婆手中，说是包里有钱，给外公请郎中用。

谢老三这几年，家境比较富裕。他放养了两百多只鸭，鸭是他家的贮钱罐。

养鸭要喂粮，粮哪来，那年头，高杆禾，风吹即倒，天不如人意，经常台风肆虐，高杆禾匍匐于地，水渍腐烂，粮无产量，人都饿着，何谈喂鸭。

谢老三有办法，人又勤快，没粮，田里有虫子，河里有鱼虾，是鸭子的佳肴，他经常手扬长竹杆吆喝着鸭子出没在田间和小溪。

谢老三放养鸭子，吃过不少苦头。

有一次，他赶着鸭子扎营在山墈边的农田，鸭子忙乎寻找自己的食物，突然间，山上窜出一只头似老鼠，尾似松树枝，全身金黄的黄鼠狼，朝着鸭子赴去，谢老三发现了，一个箭步跨去，扬起赶鸭竹条扑去，虽没打到黄鼠狼，却把黄鼠狼赶走了。谢老三跨步，没站稳，跌倒了，右足外踝腓骨头骨折了，拄着拐杖休息了三个月。

还有一次，谢老三把鸭子赶在小溪啄鱼虾，突然狂风暴作，大雨倾盆，鸭子惊吓，爬上河的对岸，全部跑散，谢老三很急很急，当下如何样把鸭子聚拢要紧，没桥过河，咋办？游过去，自己是只旱鸭子。幸亏河的上游不远处，有一过水铁管，横跨小溪两岸，河中树杈撑着，不少人担着家肥都在铁管上过来过去，谢老三也试着从铁管上过河，不料，风太大了，谢老三被大风吹到河里，谢老三不会游泳，在水中，手乱抓，脚乱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想这下必死无疑，天老爷有时也眷顾好人，风停了，雨住了，上游还漂下了一根树木，谢老三抓到了这根树，漂游上了岸，终究保了自己的命。

谢老三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他把纸包里的钱塞给外婆手中，见外婆推辞不肯接，还听外婆说道，你放鸭很辛苦，鸭也没下多少蛋，赚钱也不多，家里人口又多，也是蛮困难的。谢老三急了，嚷着非要外婆接下不可，谢老三说，外公也帮过他。

是的，那次，外公去地里挖红薯，茂密的薯藤里分散着不少鸭蛋，有青壳的，有白壳的，外公足足检了一篮子。附近没有其他人放养鸭子，只有谢老三，肯定是谢老三的鸭子下的蛋，谢老三鸭子出问题了，蛋不下在窝里，出来就生蛋，拒说也是鸭子的一种病态。

外公检着鸭蛋，正告自己，这蛋不能要，再穷，也不能沾不义之财。

外公红薯也没挖了，提着一篮子鸭蛋，径直走到谢老三家，叫喊谢老三，把鸭蛋归还了谢老三。

谢老三感激不尽，对外公说，你是个大好人，你在血中送炭，解燃眉之急。谢老三大儿子上吐下泻好几天了，正愁请郎中没钱，这下有鸭蛋卖钱，帮了大忙。后来，谢老三的大儿子经郎中治疗，呕吐腹泻痊愈了。谢老三把这事记在心里，念念不忘。

外婆没法推脱，接过谢老三的钱，请来郎中为外公把脉，郎中说外公是痰热壅肺，开了清金化痰汤，外公喝了五剂药，好了。

我见外公好了，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是谢老三帮了外公。谢老三做好事做善事的高大形象在我脑袋里一直没有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