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尾声
金龙伤不了江妇好。
却能将她困于墓穴之中，尽管只是短短不到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也已经让江妇好明白——
她输了。
眼看一切都将被她摧毁，这场可笑的仪式注定失败。
却偏偏在此时功亏一篑！
江妇好不甘至极。
几百年前，便是这块破石头坏了她的好事。
她没想到，百年后，阻拦她的仍然是它！
杀了她的，是江家。
封印她的，是江家。
如今，即将彻底毁灭她的，竟然还是江家！
江妇好终于挣脱了金龙，她也已经彻底失控了，沦为了仇恨的傀儡。
此刻无论是谁挡在她的面前，都不可能唤醒她的神智。
黑色的烟雾从体内涌出，化作一道道鬼影，挣扎哀嚎。
烟雾化作的鬼头，发出邪恶的笑声，搜寻着活人的气息。
冯宇，俞龙刚。
二人被捎带而来，晕厥不醒。
面对厉鬼，他们无能为力。
烟鬼俯冲而来，就在即将接触到他们的刹那，金光一闪而过。
烟鬼在呼啸声中破碎。
……
你是谁？
“江妇好。”
沈一猛地张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坟墓前。
头顶是发狂失控的黑雾鬼影，短短时间，它已经膨胀到比公寓楼还高大了！
看不出人形，只剩下一团不断变化的庞大黑雾，遮蔽了天空。
沈一在它面前，宛如一只脆弱的蚂蚁。
“江长盛——”
那黑雾中，传来宏大的声音。
沈一抬头仰望，表情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即便自己已经替代了江妇好的身份，对方竟然还保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如今更是被最原始的仇恨所支配着。
得先把这两个送出去。
沈一回头，幸好她来得还算及时。
她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金色。
手指一抬，二人便被传送了出去。
接下来……
沈一深吸口气，金色的微光，缓缓自地下渗透而出，汇聚在沈一掌心。
“江长盛——”
黑雾如泰山压顶袭来，轰然笼罩住了沈一。
然而下一秒，金光便刺破黑雾，从内部一束一束地穿透出来！
最初，那些金光只是小小一束。
但很快，黑雾便化为了金光的燃料，越发耀眼、粗壮。
宛如一只不知疲惫与满足的巨兽，痛快吞噬着黑雾。
……
当金光消失的时候，黑雾早已消散。
沈一来到墓碑前，用手扫了扫上面的泥土灰尘。
江妇好颓然地伫立在面前，愣愣地看着她。
那表情无悲无喜，无怨无恨，只有淡淡的迷茫。
她问道：“你是谁？”
沈一答：“江妇好。”
“那……我呢？”
“罗芊芊。”
江妇好低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感到一阵空虚。
她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自由。
她遗忘了一切，却获得了永恒的安宁。
沈一目送着江妇好从她眼前消散，缓缓按住了额头。
当她决定取代江妇好时，便也夺取了对方的一切苦痛。
继承了她的记忆，她的仇恨，她数百年如一日被困于一地的孤寂。
她有点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沈一……”
她默念着自己的名字。
幸好，只需要忍耐几个小时而已。
趁着现在，她应该还可以再做一件事。
当她成为了江妇好。
公寓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变得透明，那一个个重叠时空都能被她清晰地观测到了。
像是一个个透明的水泡，独立于此刻的公寓之外。
里面囚禁着四个灵魂，四个含怨而死的鬼魂。
她一个个戳破这些水泡，厉鬼们一个个来到她们身边。
这些人，都是因为龙脉位于此地，才会化作厉鬼。
但也是因为龙脉，它们无法轻易离开此地。
若是放任她们不管，公寓迟早会成为厉鬼的乐园。
这便是当初江妇好与杨家安二人所做的交易，二人供奉她的尸骨，为她稳固阴魂。
相对应的，她也要管理好这些诞生于公寓的厉鬼。
江妇好消散了，沈一也即将离开。
无人管理她们，最终恐怕会造就另一个强大的厉鬼。
龙脉能够造就厉鬼，也能够毁灭厉鬼。
沈一的目光扫过眼前这四位唯唯诺诺的女鬼，十分干脆地一起送走，路上也有个伴。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现在的时间线。
看见众人都在自己的坟墓旁，倒了一地。
除了高陆，都还活着。
沈一在自己旁边给他现挖了一个坑，埋了进去。
然后坐在那块龙石上，静静等待天亮。
自己硬邦邦的肉身还在地里躺着。
幸好俞龙刚给她贴了张符，不然她现在应该已经窒息而死了。
想到这里，沈一摸了摸下巴。
他之前说的“扯平了”到底什么意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光辉的时候，沈一感受到了梦魇的力量。
俞龙刚也同时清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沈一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俞龙刚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跳。
“结束了。”他没有用疑问句。
“嗯。”
沈一的身体已经被她自己挖出来了，灰头土脸的，正等着和灵魂合为一体，一起回归现实。
俞龙刚身前已经出现了蓝色的传送通道。
沈一突然道：“你之前说的扯平了，是什么意思？”
俞龙刚脚步一顿，回过身来。
冷酷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淡笑，“M女士，胡狼。”
“公平交易，合作共赢。”
说完，不等沈一反应，就倒退着进入了蓝色裂口。
沈一皱了皱眉。
最烦装逼的人。
七百片酬的驱鬼符，沈一两次电影积攒的片酬，都不一定能买的下来呢，也是很珍贵了。
之后有机会再还吧。
沈一记下来，低头看了看冯宇，一脚把他踹醒。
和胡狼一样，不等他说话，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一蹦一跳着，进了传送裂口。
留下冯宇一脸呆滞，向她的背影伸出尔康手。
“留个联系方式啊，师傅——”
——
曲夏夏清醒的时候，已经快临近正午了。
旁边除了林月，空无一人。
隐隐约约的，从公寓的方向传来了警笛声。
她抓着封存有浣音灵魂的薄刃，茫然四顾。
被她亲手埋葬的墓已经破开，空空的棺材里躺着一把古旧的铜镜，还有半块破碎的玉含蝉。
旁边多出了一座新的小土包。
前几天的经历，宛如一场过分真实的幻梦，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让曲夏夏有些头晕。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
“先去找高阳吧。”林月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曲夏夏猛地转过身去，看见林月靠在龙石上，惨白的脸上露出轻松惬意的淡笑。
折磨她二十多年的“病”，终于痊愈了。
“然后去灵门！”曲夏夏一把捞起铜镜，看着手里的刀说道。
她笑了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