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坚定态度

经过这件事，杨之言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彻底决定下来对士绅的态度。

他在对士绅的态度上还是有些飘摇不定的，他担心没有取得士绅的支持会重蹈李自成的覆辙，但又清楚士绅这个团体的劣根性，知道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变换旗帜。

而今天万林的那番话就好似督促他要彻底下定决心一般，现在对万州士绅的处理方式有些粗糙但还能补救，等出了万州，他们占领更多地盘，就不能再老调重弹了。

他又意识到，自己刚刚对杨彦新说的那番话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所想，他从骨子里就不愿向士绅低头，那又何必在意士绅的看法呢？

而且等到后面他将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等政策搬出来，这些无异于从士绅身上割肉的政策还是会让他天然站在士绅团体的对立面。

想到这，杨之言的内心不再摇摆。

另一边，万州城内，万林并不知道自己的话促成了杨之言做出某些决定，他站在血迹还未清洗的许家院内，看着府中厮杀过的痕迹，以及那些喜气洋洋将各种财物搬运出来，放在院内供书吏清点的士兵，心中十分复杂。

不过，他也并不认为许家是完全无辜的，虽然他才在万州上任两年，但对于许家私底下的一些动作也略有耳闻。

这许家老爷有一个癖好，只喜欢不到16岁的女孩，他不敢光明正大的强抢民女，便哄骗穷苦人家将自己的女儿变卖到他府上为婢，或是直接从外地买入，那些被卖进去的女婢的下场没人清楚，可过了几个月以后，城外的乱葬岗总会多出几具被草席裹着的尸体。

万林对于许家老爷的这种举动很是厌恶，不过他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节外生枝的性格，又没人告官，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到许家上下被血洗，内心倒是也有一些快感。

另外一家的底子也不干净，可以说这万州城的士绅就没一家底子是干净的，因此万林并没有对他们两家的遭遇感到怜惜，让他内心复杂的点还是在杨之言身上，他担心杨之言将士绅推到对立面以后，会让士绅和清军联合起来对他们进行绞杀。

他在投靠明军以后，就断绝了重回清廷的可能，杨之言这支明军的命运就直接关乎到他的命运，所以他才会劝说杨之言小心士绅。

就在万林心中思绪万千之时，从外面快步走来一人，那人几步走到万林身后，作揖行礼道：“堂尊，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将罪状备好，可要敲锣打鼓，召集县民？”

万林没有回头，他微微颔首，道：“开始吧，本官也会到场，亲自向他们宣讲。”

士绅反叛又遭到铁血镇压，结合起这几天大量闽人涌入定居，民间肯定会有一些流言，造成人心浮动，万林只能将士绅叛乱的这个罪名彻底按下去，又把曾经搜集到过的一些士绅罪状公布出来。

以此将百姓的仇恨转移到士绅身上，增加明军平定士绅的正义性，以此也让百姓对明军生出赞成和肯定的情绪。

事实证明，万林的这一套操作的确起到了作用，在衙役敲锣打鼓，将县民都召集到县衙前以后，万林亲自展示搜集到的士绅罪状，以及那两家士绅联络清军的密信，百姓虽然不识字看不懂展示出来的内容，但听着那一桩桩令人愤慨的罪状，场面一时群情激奋起来。

当万林公开了许家老爷对买入少女的行为后，人群中几对曾经将自家女儿卖进许家的父母顿时如遭雷劈，当场愣在原地，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哭嚎着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看着这些父母悲痛万分的神情，周围的百姓也都被感染，他们也都有儿女，因而下意识将自己代入进去，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要是遭到如此毒手，他们就恨不得亲手手撕了那个老东西。

县衙外一片喧嚣，杨之言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没有出去查看，而是让自己的侍从去看了下，没过多久，他的侍从便将外面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听了侍从的汇报，杨之言只愣了一下脸上就露出了笑意，万林的这招甚好，将重心都集中在了士绅的罪行上，以后百姓只会念着他们诛杀恶霸的好，哪里会再去想其他的？

“万林此人不错，日后应当重用。”杨之言心里盘算着，他又意识到自己手底下的人才还是太少，尤其是读书人，在这一方面他扬武镇嫡系里就没一个可扛大梁的，目前就万林可堪一用了。

不过招揽人才这件事也急不得，他是那种宁缺毋滥的态度，况且万州人口稀少，读书人也不多，可能要等拿下乐会这座人口较多的县城以后，才有机会招揽到有才之士了。

……

接下来一个白天，万州城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情景，一边是兵丁和书吏配合着清点几家士绅查抄出来的家产，一边是百姓声讨那些士绅的声音，仿佛只要那些士绅敢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扑上去将那些人撕碎。

声讨归声讨，百姓们也没有忘记出城开垦荒地，毕竟声讨不能让他们吃饱，只有开垦出一块真正属于他们的田地，他们才能免受饥饿。

不过，等他们扛着锄头等农具走回城内的时候，就愕然发现城头上挂了一大片的首级，再靠近一看，那一颗颗死不瞑目的狰狞头颅不是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士绅一家又是何人？

城头上挂满人头的这一幕带给万州百姓极大的冲击和震慑，当晚就有许多人受到惊吓后被噩梦缠身，甚至发起了高烧，也让当地百姓对明军更加敬畏——别看他们平日里还算和气，遇到敌人可是真的凶恶残忍。

另一边，杨之言也没有忘记对此次行动的有功人员封赏，张安经过这件事向杨之言证明了他的忠诚，因而直接从守备升为参将，不过他虽然升为了参将，但还是听命于杨彦新，且没有独立建营。

张安在升官以后也没有忘记他的小舅子，顺势向杨之言推荐了王鑫，表示王鑫也在其中除了很大一份力，杨之言也没拒绝，点了王鑫到自己身边先做幕僚，准备亲自看看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