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4诗芸
那天，司马芳洛十四岁生辰，十五岁诗茵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石青色衣裳，边角本有些破了，被她小心缝补过不算失礼。十三岁的诗芸则上身穿着缕金百蝶红衫子，下着闪蓝花绉裙。她两个走在李氏的后面，众人眼中便只瞧得见诗芸看不见诗茵，看见了便也只是余光扫过，以为是个粗使丫鬟，并不在意。
见了诗芸的美貌，便称赞道：
“这便是诗家的千金，果然气度不凡。”
“世间竟有这样好看的女子，天仙下凡不过如此了。”
一时间，诗芸的娇羞和美貌如雨后新荷崭露头角，满城的达官显贵都传此世有一美人，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相比于诗芸，道也有一落魄的书生，在此盛大的宴会上经一醉酒的狂徒调笑，便看见了诗茵。书生一见了诗茵，便低声道：“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而那醉酒的狂徒正是司马邪，听了这穷酸书生的吟诵，便是笑意中透着森冷，道：“你怎可能懂？”书生见此人一下子又收起了醉酒的模样，仿佛他周身的酒气都是假装出来的，听到他的这一言语，更是背后发冷，可下一秒他又是那样烂醉如泥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信他是喝醉了酒。
司马邪借着酒醉，见到诗芸便搂住了细腰，言语中虽并没有轻薄，却当着众人的面，着实坐实了轻薄的名声。诗芸面上虽是羞愤，却早对司马邪芳心暗投。一时间，司马家大公子司马邪要娶诗家女儿诗芸的婚讯沸沸扬扬。
李氏多番打听，道：“司马邪府上可有妾室？”
媒婆道：“司马公子府上并无妾室。夫人可以放心，贵千金嫁过去不必争宠，只管坐着享受荣华富贵。虽说司马公子幼年坠马受伤，腿脚有些不便，但相貌堂堂可比潘安之貌，待人谦逊有礼，实乃谦谦君子。司马千金生辰醉酒之事虽闹了笑话却是天作的媒人，真的是老天做媒，金玉连缘啊，夫人。”
李氏本有些犹豫，一听媒婆说是天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觉得是命中注定，笑道：“脚上有点跛也算不上什么，我这女婿那日也是见到了，却是相貌堂堂。宰相之子本也不敢奢望高攀，确实是老天做媒。是我日日烧香祈福，吃斋诵经起了成效。”
问司马邪为何没有妾，他这样性情的人只当女子是些个玩物，便不想那些个玩物贪得无厌，能做他司马邪妾室的女子又怎会有呢？
他做事向来喜欢做绝，所做的恶事除了他的亲妹妹司马芳洛知道一二便再也没人知道，就算有什么知道了，那些人多半有软肋在他的手中，要么不做，做则干干净净。他就是这么个谦谦君子！
诗芸自从知道自己要嫁给司马邪，开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就算睡着了梦里也能笑出声。自从九岁那年，她在司马府中见到了司马邪，心中便埋下了一颗种子，早已是情根深种。
诗芸想送司马邪一礼物，要能表达她的情谊且精美，独一无二，又不能是银钱能轻易买到的，因为银钱能买到的，司马邪又岂会没有。这件的礼物，她如何也想不出，便想起她有求必应的堂姐，诗茵。
这些年里，诗芸之所以能容得下诗茵，就是因为这四字“有求必应”！
诗芸不想做功课，不想学女工，这些事变找来诗茵，撒个娇，撒娇不行就使性子。她做事情什么都轻轻松松、也就马马虎虎。
同样都是诗茵的女工，挂着诗芸的名字便被捧上了天去，是诗茵的便嘲讽扔到了尘土里。
诗芸道：“堂姐，我想送司马邪一个礼物，要别出心裁。”
她只有有求于诗茵的时候叫她堂姐，不开心了便只叫她野丫头。
诗茵道：“既是送他的礼物，你便得自己想才显情谊。”
诗芸道：“好么，堂姐，我知道你素来灵巧，定是能想出这样的礼物来的。”见诗茵不为所动，便双手叉腰，拉扯着嗓子道：“好你个野丫头，要不是我们家给你吃给你住，你早就冻死街头了……”她的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和她母亲李氏骂人的架势像极了。“我不就让你给我想个礼物，你就这样推三阻四，真是个白眼狼！”
诗茵被她的话弄得极为狼狈，虽然这是她惯用的计量，翻来覆去也就是这几句话。但每每入耳都尤为的刺耳，像是被刀子一刀刀刮过她的心脏，尖锐的刺痛。她近来没有像以前一样，听了这些话便有求必应。
诗芸见这些话不像以前那么好用，又说起软化，道：“我的好堂姐，你就帮帮我吧，我求求你了，你诗我在世间唯一的姐姐。”
诗茵最终还是同意了。她道：“礼物我替你便是了，只是你得亲自做出来。你可愿意？”
诗芸一口答应。
诗茵喃喃道：“太阳叫扶光，月亮叫望舒，小草叫柔甲。大地叫坤灵，茶名不夜侯，酒唤忘忧君。”
她二人寻遍了街市里的各种纸张，诗茵道：“自古文人墨客见落花便多爱作诗，你觉得你心中的那人，比之如何？”诗芸道：“他乃谦谦君子，自是爱花之人。”言语中带着笑意，甜如蜜。
诗茵对着商家道：“我想寻的纸，以花入色，店家可有？”
商家道：“以花色入纸，虽有其法却无人做此营生，若姑娘从小店买些纸张用度，我这倒有一书可以赠姑娘，如法炮制即可。”
二人依商家所言，便开始着手。
诗芸道：“坠之诗文，再以不朽之色点缀，堂姐这法子真妙！”诗茵用紫藤花提取和染色的过程极为反复和乏味，需要不断的试样，诗芸终是耐不住性子，中途放弃了，留下诗茵独自完成。
这样的试样持续了一端时日，便有了成效，诗茵期初只用了全棉来染色，诗芸却觉得棉不够体面便要了真丝素缎给她，在明矾和铁媒的作用下，颜色终于出现了。只是紫色落在这真丝素缎嫩绿，黄绿依然在。
也许是上天对她的厚爱，亲身经历方知花香弥漫整个屋子，犹沁入心扉的韵味。
在这真丝素缎点缀上翠雀、天竺葵、孔雀草，这些都是诗茵在巳时采摘，制成的干花果真色彩鲜丽饱满。
诗芸将这礼物送给司马邪，谓之为定情信物。他见了果真爱不释手。以美玉回赠。“消愁不夜侯，解忧忘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