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情是什么？
土狗又怎样？土狗也是可以有爱情的。
爱情，是什么？我在想西西。
她身上的味道就是我追随的爱情的味道。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种下了一颗种子，它已经发芽，你就会期待那颗小芽会长大，会开花。
和那些小M...U狗嬉戏玩耍之后便是无尽的落寞。我在想西西，我想要去找她。可是她在哪儿？我不敢贸然行动。现实的幸福是那么真实，我可不可以一走了之，亲手葬送这现有的幸福？
我说了在这种幸福中沉沦的我极度痛苦，可能也是因为西西。西西那里有我想要的未来和向往，而生活在这里是有没有苦难的幸运。而在这里，关于未来，我无所向往。
我跟大意讲，我想逃离这里。大意说，“人类有句话叫no zuo no die。”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死得快。”
“我想去找西西。”
“世界是很大的，你去哪里找？”
“世界很大，是什么意思？”
“单说这座城市，你从东走到西，也得走上好久呢，何况还有南北呢！”大意叹了口气。
“那世界有多大？”我很好奇。
“地球知道不？地球上有陆地和海洋。整个地球有七大洲四大洋。七大洲上又有很多国家。我们现在亚洲的一个国家——中国。中国又分为很多省，省又分很多市……”我被大意说得晕头转向。
“这跟找西西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有些不理解。
“如果西西不在这个城市了呢，万一出省了呢，出国呢？”大意反问我。
“一只狗，她能走那么远？”我反问。
“她是走不了这么远，要是被人带着呢，坐火车、飞机呢？”大意又问我。
“火车是车的一种？那飞机是什么玩意儿？”
跟大意聊天的好处就是你总能听到一些惊奇的事情或者东西。那次谈话，关于我要不要离家出走找西西的问题，没有实质上结论。事实上，后来的聊天内容跟西西一点关系也没有。
大意慢慢凸显出来的博才多学，也让我开始觉得生活是有意思的。总是有很新奇的东西等我们发现。我想可能是因为大意，我离家出走的计划一再拖延。
直到某天，我见到了西西。
有段时间，阿泽和欣欣要出趟远门，把我们寄住在他们的一位朋友——小仲家。那个朋友家也有一个大院子，可以来回奔跑撒欢。据大意说小仲以前也养狗，叫蒙蒙，后来蒙蒙去世了，他也就不再养了。
经过主人一段时间的训练，我已经不用带着狗项圈出门了。我会快速奔跑，然后停下来等待主人和大意跟上来。大意因为年龄原因，怎么也跑不起来，总是慢悠悠地走着。如果我已经跑出了主人的视线，主人一声大叫“小白”，我也会立刻闻声赶回来。这样的好处，就是我不必迁就大意而慢慢踱步，我可以放肆奔跑，而主人也不会过分担心。
那天傍晚，小仲带着我和大意在小河边散步。我在前面飞快地奔跑，他们在我身后慢慢溜达。我飞快奔跑，回头看他们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河对岸出现，那是“好”医生，跟在她身后有一只狗，那是西西吗？我停下来，对着河对岸大声叫道：“西西？西西？”他们没有停下脚步回应，我快速奔跑，一格一格跳过河中的石阶。剧大意说，小仲和他对于我突然的大叫和飞奔过河的壮举吓到了。小仲在后面大声叫我的名字，同时加快脚步，试图追上我。
那一刻，我忘记了身后的小仲和大意。我飞奔到“好”医生跟前，“好”医生看着我，很困惑的样子。是的，她可能认不出来我了，我长大了。
我走到西西面前，去看西西。西西胖了，走起路来不再那么灵巧了，她走起路来，有点像大意。
“嗨，西西！”我跟她打招呼。
这时，“好”医生认出我来了，“小白！你是小白，是不是？”
我看着她，对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去看西西。
西西很高兴地看着我，很安静，不似之前那样活泼。那个样子很怪，感觉她变了很多。
“怎么了，西西？不认识我了。”我打趣到。
“好”医生摸着我的后背，轻轻地跟西西说：“西西你看，小白现在长大了，也结实了很多呢！”
西西很害羞地跟我打了招呼，“嗨，小白好久不见！”
我看着她，她不似从前那么热情。也许是很久不见，生疏了吧。
“你还好……”我还没说完。
“好”医生就摸着我的头说，“小白，你看西西也长大了哟，她要当妈妈了呢！”
我当时呆在了那里。西西当妈妈了？
不是说好的，我们一起长大，生一群孩子，幸福在一起吗？为什么就当妈妈了？
西西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地站在“好”医生身边。
我呆住了。没等我回过神，小仲和大意跑了过来。
“好”医生和小仲似乎很投缘，开始热聊。
我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西西那里。我绕着西西转了好几圈。西西微笑着看着我，但是对于我却始终警惕的。当我一靠近她的时候，她就会迅速坐下，我知道那是小母狗拒绝公狗的意思，可是我仍心有不甘。我蹬起我的左后腿。
对于我这一动作，西西头都没抬，她直接转过头看着我的脸，眼里有点愠色，她说：“小白，你放下腿来。我们才能好好聊聊。”
从她的眼神里，我看不到任何喜爱的痕迹了。
我的内心此时是忐忑的，我怕西西会说出一些我察觉到的真相——她不爱我了。
“小白，成熟一点！”西西不似从前那么天真烂漫，是的，她要求我成熟一点，是应该像她那个样子。
“怎么样才叫成熟？我不懂。”是的，我是真的不懂。
“我们都成年了，我们要学会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生活在以前的梦幻里。”西西眨着她的大眼睛，看着我。我觉得她不如以前可爱了。“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你是M--U狗，我是G--ONG狗，都是狗，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品种问题。”西西叹了口气。
“品种有什么问题？”我不死心，也不满意她给的解释。
“我们品种不同，会生出杂种的狗，这种狗，还有一个外号叫‘串串’。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一、他们很大几率不会长得好看，二、他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低微的身份。知道这个现实的世界，颜值就是正义，血统高于一切。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们的孩子他们终将处于这个世界的底层。”西西义正言辞。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有些瞧不起她了。
“我孩子的父亲跟我一样，有着高贵的血统，我们生出孩子将是我们这品类里的极品。他们的出身将决定他们终将不平凡。”
听着她的这些话，看着她那张“成熟”的脸，我是真的不敢把她和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西西联系在一起。
我不知道说什么去辩解，就那么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我在想我一定不认识她，或许我是认错了。
在“好”医生和小仲的笑声中，我们的沉默显得特别尴尬。大意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
是的，我失恋了，失恋得彻底。我败给了品种、败给了现实。
去他妈的现实，去他妈的品种。我开始怀疑狗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谈爱情。
那天，我还是装作豁达的样子，祝福西西幸福。
西西说，她现在就很幸福。同时，她也祝我幸福。
我说我会的，然后转身逃掉了。
那天，我心情很不好，我问大意：“人类有品种这么一说吗？人类的爱情和品种有关吗？”
“人当然有品种了，按肤色分：黄种人、白种人、黑人。”
“跨种族的爱情有没有？能不能生小孩儿？生出来的小孩有没有什么身份区别？”我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我极其想中人类，这一高等动物的身上去寻找、去论证。我总觉得在很多事情上面，人类世界是我们狗的生活指引。
“人类跨种族爱情肯定有啊，阿译和欣欣就有一对朋友来过家里。男方呢，是一个高大的黑人，很壮的那种；女方呢，是一个白得夸张的女人，据说是夫妻，还带了一个既不太黑也不太白的女儿，长得特别漂亮。”
“他们的小孩有比别的小孩身份低吗，是处在人类社会的底层吗？”
大意说他不太清楚，但是他觉得跨种族是可以有爱情，是可以在一起生活，是可以生孩子的。
我问他：“你说人类世界也分阶层吗？什么最底层，中层、高层什么的？”
“应该是有的！”大意回答，但是他却没有细说。
我们之间是良久的沉默。
“你觉得你爱西西吗？”大意突然问我。
我愣神了，我想了想，回答到：“爱啊，至少在今天见到她之前，我还是爱她的。”
“那为什么不去找呢？”
“我想要去找她啊？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你说的世界那么大，不一定找得到啊！”
“如果你真想找，会因为我的几句话而放弃吗？”大意问。
是的，这么久，我在干什么。
“我觉得西西不爱我，她是个骗子，骗了我这么久。”
“那么你呢？你有多爱西西？”
“很爱啊，我天天想她，梦里都是她，我跟那些小M-U狗只是一起玩耍而已，什么都没有做啊，她怎么就跟别的公狗好了呢？”
“你为她做过什么呢？”大意问。
是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在徘徊，我在矛盾，我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去做些什么。同样，我没有资格要求西西为我做些什么。
“可是，情况特殊。我从死亡线上爬出来，好不容易过上安稳的日子啊！”
“那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大意问。
我当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肯定也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所以呢，是的，我没有理由去指责西西做的任何决定。想了很久很久，我觉得我似乎也没有必要如此忿忿不平，同样，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资格去指责西西背叛了爱情。可能我不够爱她，她也不是那么爱我，那时候，只是互生好感而已。
“那么，我就这么毫无理由地结束了自己的这段爱情了？”我问大意。
“是的！”大意回答得很肯定。“初恋是美好而苦涩的。”
“还很短暂！”
大意的话听起来总是那么文艺而悲情。说实话，跟大意的对话的时候，我是很清醒的。但是，当我一只狗待着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过。我觉得终归有些人或者狗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要为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负点责任。可是，我却找不到责任人。埋怨谁，谁都不是有意的。用大意的话说，这就是命运、天意，这就叫造化弄人、有缘无分。是的，我跟西西有缘无份，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