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万寿宴七
孙红绫还要开口说话,沈书宁更用力的耳光打下去。
“你女儿做出这等丑事,你不想着补救保全自身,竟然还在这里乱咬人。皇宫是你大声喧哗的地方?”
孙红绫吃了几个巴掌,声量也小了许多:“长公主……”
丹红体谅主子的手,上前一步,照着另外半边脸抽下去。
“公主叫你闭嘴,听得明白?”
孙红绫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抬起头,看到的是黑压压的人群,无一不是与她相熟的王公贵胄。
她终于不再开口,任由两个侍卫将她拖离此处。
孙红绫被押跪到乾元殿中之时,沈霄正一手拖着额,一手拿着墨笔在纸上写字。
沈霄落下最后几笔后又犹豫良久,他对着那几行字下的空白处,那笔尖最终没再落下去。
他有些痛苦的皱了下眉心,将纸张折好放置在砚台下,再抬眸看向殿中不停磕头的妇人。
乾元殿的金砖地被她磕得砰砰作响。
“皇上,贵妃娘娘定是被人陷害的,她断断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永昌侯为人也不至于如此荒唐啊!”
“皇上明察!”
沈霄酒劲上头,有些昏昏欲睡,捏了捏眉心道:“你等等,她还没来。”
就像当初的死到临头的曹晴,江清月会想见一面。
如今死到临头的孙红绫,江清月也一定有话要对她说。
孙红绫困惑的看着皇帝:“谁?”
半柱香后,一女子走了进来。
孙红绫回头看:“江清月?!”
江清月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欣赏着她的狼狈窘迫。
孙红绫面如死灰,“你,是你害我女儿!”
江清月冷冷睥睨着她。
“我一直不明白,张云麾那样一个畜生,为何能叫你因嫉妒而害死我娘?你做了这样的歹事,背负了人命,你又得到了什么?”
孙红绫拼命摇头:“不是我!陆云锦是自尽!”
“是你以芳姨的性命威胁我娘,叫我娘落入大皇子的手里。若非如此,我娘怎会被逼迎刃自尽。”
江清月淡淡的说出往事,而后道:“死就一个字,太便宜你们了。”
她凑近孙红绫的脸,勾起唇角,“我要永昌侯身败名裂,要后世人都知道他是如何一个无耻之徒。也要后世人骂他的时候,总会提起你的女儿。你们这一家,将千年万年遭人唾骂,受人耻笑。”
孙红绫魂不守舍的跌坐在地上,惊恐之余,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皇帝道:“皇上你听到了吧?你听到了!”
沈霄坐在宽大的檀木椅上,淡淡注视着这一切。
“听到了。”
孙红绫欣喜道:“江清月承认了,是她要害贵妃!皇上,贵妃是清白的!”
沈霄语气平淡的说道:“她有这样一对爹娘便不清白了。孙氏,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女儿是被你害的。”
孙红绫似乎没听明白他的话,直直的指着江清月道:“皇上!她承认了呀!是她要报复我们,是她……”
沈霄笑了笑:“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孙红绫怔怔的看着皇帝,又看向江清月,目光在他们两者之间来回了数次。
分明江清月都承认了,皇上为何这样说?
沈霄往宽大的檀木椅上一靠,无奈道:“朕每一次看见你女儿,都会想到她的母亲害人性命,却安然无恙的活在世上……善恶有报,才是天道啊。故而朕对你女儿厌恶至极。”
孙红绫不明白。
厌恶为何要封妃,封贵妃?
为何要封她为镇国夫人!
这居然不是宠爱,是厌恶?
孙红绫只看明白了一点,皇帝是要对江清月袒护到底了。
她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既然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愿不得好死,但求皇上饶贵妃性命!”
沈霄不作决定,以目光询问江清月。
江清月道:“好啊,明日起你就去青楼,以你孙红绫的大名挂牌接客,五年,你做满五年再赴死,张淑婷的性命便保住了。”
孙红绫满目猩红。
她宁可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也不愿去做妓女。
“你不如将我五马分尸,如此不能解气么?”
“不能,”江清月幽幽道,“你不是最爱羞辱我娘的清白?你高贵,你清高,我若看不到你流落风尘遭千人骑,心里可不能甘心。”
孙红绫跪着抓住了她的裙角,泪如雨下:“江清月,清月,你是个好人,好姑娘,祸不及子女,你放过我的女儿……”
江清月一脚踹开这妇人。
“凭什么?”
凭什么她父母受尽屈辱苦楚,阴阳两隔,她还要对仇人的儿女心存善念,做个好人?
“你若是不去……”江清月逼近她的脸,“你不是笑我父亲残缺么?我阉割了你的大公子可好?孙辈赐死,再叫你两个女儿屈辱而亡。孙红绫,你若是不去卖身,你的儿女可都被你害了。”
孙红绫眼前浮现出大儿子的模样,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我去,我去!”
她说完这一句,轰然倒地昏厥了过去。
江清月立在原地,久久的看着这妇人的脸。
她和张云麾当真天生一对,他两怎么就不相爱呢?他们若是相爱,就不至于祸害别人了。
沈霄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流了这么多眼泪。
江清月双膝落地向他行了个大礼。
“谢皇上成全我。”
沈霄扶起她:“你最不该同我说这一个谢字。”
江清月起身便退后一步,叫他手握了个空。
“臣妇告退。”
沈霄听见臣妇这两字就觉刺耳头疼,他皱了皱眉,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我让人抬轿子来,你……”
“能走,”江清月对他笑了笑,“你也累了,早些歇下吧。”
沈霄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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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府的马车中,沈故恭喜她:“大仇得报,从此可以安心了。”
“谢谢。”江清月道。
沈故问:“你的衣服怎么了?”
江清月低头看,才发现她的衣服沾染了不少灰迹,有轻有重。
“掉地上了。”她说。
几颗夜明珠将马车里照得灯火通明。
她抬头间,沈故看见她脖颈处潋滟的痕迹。
“你刚刚在乾元殿……”欲言又止。
江清月坦白道:“他喝多了,我没有拒绝。”
沈故愣住,他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