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福利院
“妈妈，他真的还能够出来吗？”
莉卡扬起天真的小脸问道：
“里面这么黑，他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黛特看向两个漆黑的门洞，神情有些复杂，她并不知道这片黑暗之后到底是什么，却也不打算以身犯险。
竟然能打开这个滞留多年的阿卡夏之眼，那位法师很有可能是个相当厉害的家伙。
“再等等吧。”
黛特揉了揉莉卡细软的长发。
萨迪克和特雷沃则闷闷地站着，黛特让他们两个要保持认错应有的态度。
......
下定了决心，卢奥向前迈出几步。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生人的气息靠近，少女的睫毛微微闪动，握着书籍的指节也蜷缩起来。
她睁开眼，睡眼朦胧地看着卢奥，睫毛一上一下的闪动着，如同花丛里肆意舞动的蝴蝶，带着一股清澈的灵性。
她不紧不慢地坐起来，双眼注视着卢奥，神情冷漠。
她的冷漠有别于阿菲亚，那只身世坎坷的精灵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是一种细致的伪装，是一种对于自己的保护。
她的冷漠同样有别于卡琳，那位运筹帷幄的团长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来源于她的冷静与沉着，她几乎能够将所有的意外设计在自己的计划之中，那份冷漠，是她超乎常人理性的体现。
卢奥与她对视着，她的目光不闪不避，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块石头，或是某一样无关紧要的死物。
卢奥明白了。
那是一种神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这个少女的眼中，他看见了这种神性。
对于少女来说，自己与一块石头，一本书，或许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你是谁？”
卢奥问道。
蓝发少女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能说话，又或者是在说她不能告诉卢奥答案。
她的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深蓝色光晕在空气中留下痕迹。
“问题，只回答一个。”
看着眼前一行娟秀的字体，卢奥会意，他自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需要知道月亮井的位置。”
自己先前打听精灵的信息，也是为了确定精灵聚落的位置，最终再敲定月亮井的位置，好用井水洗净自己身上的契约。
蓝发少女，沉思片刻，抬手，从书架上一本古籍急速飞来，啪嗒一声被少女接住。
书页快速地翻动不知书翻到了第几页，哗哗的声响戛然而止。
少女头上娟秀的字体变换了形象。
“巨龙山脉。”
卢奥眼神微凝，又有几分意料之中的感觉。
人族繁衍生息的能力在各个智慧种族之间算得上顶尖，英德兰公国境内，尚未被完全探索的区域，都称得上凶险，不然也不至于寥无人烟。
往东行进，巨龙山脉中，丛林密布，魔物奇多，人力难以涉足，对于崇尚自然的精灵来说，确是一块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
“谢谢。”
卢奥开口道谢。
少女皓腕轻挥，一阵刺眼的白光笼罩了卢奥的视线，迫使其双眼紧闭。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动着他迈动双脚，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等他睁开双眼，已经回到了大门之前，他扭回头，大门的残骸落在两边，碎裂的禁魔石与普通的石头无异，顶多算是光滑一些。
原本空缺的两块漆黑门洞，也被红色的砖瓦填补上。
这里似乎一开就没有所谓的阿卡夏之眼，之前他经历的一切宏伟，都仿佛黄粱一梦。
他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怅然若失之感。
倘若自己当时问的不是月亮井，而是别的什么问题，他相信哪位宛如神明的少女也能够回答自己的疑问。
况且，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向自己索要任何代价，自己并不需要担心支付不起的问题。
像这样珍贵的机会，自己是否使用地太过草率了。
阿卡夏之眼...难道他们真的无所不知吗？
“这位先生...”
听到女人包含歉意的声音，卢奥回过神来，他看向身前。
一个高挑瘦削的女人，按着萨迪克和特雷沃的脑袋，朝着卢奥躬身，女人的身形消瘦，眉目却相当秀气，透露着一股成年女性的温婉与知性。
在她的身后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身着黑袍的卢奥。
“法师大人，我叫黛特，是这两个孩子的监护人，请您原谅这两个孩子的无礼。”
“所谓阿卡夏教，只不过是他们两个哄骗旅人的谎话罢了。”
黛特拍了拍两人的脑袋，两人异口同声道：“对不起。”
比起萨迪克公事公办般的道歉，特雷沃的道歉则满含着怨气，似乎并不情愿。
卢奥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摆了摆手道：“无妨，我并没有什么损失。”
闻言，黛特明显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法师大人，能得到您的原谅真是太好了。”
“为表歉意，能否赏光请您到寒舍吃顿饭？”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卢奥有些无奈，他此刻只想赶快回到旅馆。
“我不希望孩子们犯错的代价只是几句轻飘飘的道歉，我想让他们明白，做错了事，就必须承受代价。”
黛特直视着卢奥，温柔的面庞上带着一份坚决，
卢奥有些意外，即使是在素质教育普及的现代，他也很少能够见到这样明事理的家长。
他再次打量起女人，打了补丁的衣服，有些褪色的围巾，消瘦的面庞，怎样也难以称得上衣食无忧。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算是对一位母亲的尊重。
黛特的瞳孔中，一抹光芒一闪而过，卢奥微不可查地偏了偏头。
......
一处破旧的院落前，黛特扭动暗金色的钥匙，一阵清脆的喀嚓声后，她一把推开生锈的铁门。
铁门的声响引得屋内一阵嘈杂的响动。
“妈妈回来了！”
“妈妈！”
如同一群欢脱的雏鸟般，孩子们从房舍里涌出来，身后则跟着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孩，与萨迪克他们似乎是一般年纪。
女孩挤着利落的单马尾，看起来相当文静，在黛特不在的时间里，似乎一直都是她在照看孩子。
有几个孩子好奇地看着黛特身后的卢奥，却迟迟不敢靠近。
“安娜，辛苦你了。”
黛特欣慰地说道，语毕，转而朝着孩子们笑道：
“猜我今天带了什么回来？”
她献宝般将藏在身后的几斤生肉拿出来，孩子们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吃肉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相当难得了。
卢奥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有些发酸，但奇怪的是，除了同情之外，他却还有一种莫名的别扭感。
他再次看向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的黛特，眼神透过残破的院墙朝着尚未完全暗下来的天空望去，清冷的风翻过墙头，让他的面庞传来一阵凉意。
他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