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从舟山回来后的一天,林绥就感冒了,嗓子干干的疼,鼻子好像塞了块吸水的海绵,一擤就是一大把黄鼻涕。她一度有些怀疑此行去拜观音的目的起来。林绥几乎可以摸透每一次感冒的路径,先是上咽喉肿痛、鼻塞,然后逐渐向下,重则至气管;从一开始的喉咙痛,到后来的气喘咳嗽;从999和清开灵,到咳嗽糖浆、甚至挂针。
林绥从小是由感冒陪伴到大的,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糯米团一样大的人就要遭受接连不断的感冒袭击。每次流感来了,林绥必然是第一批请假的,这种症状一直持续到青春期。小时候为了治疗林绥的咳嗽,一家人四处求医,西医不成,又找中医。每天夏天,林绥就定期开始三伏贴治疗,七八月的夏天在背上七零八落的贴着几个补丁般的胶带,胶带里头裹着棕色的草药丸子,热烘烘的,犹如济公的伸腿瞪眼丸。胶带上还有不同颜色的标记,有蓝色也有红色,林绥都贴过,蓝色的温和点,红色的又烫又猛烈,每次上火医生就让贴蓝色的了。
除了三伏贴,食疗当然也少不了。林绥的食疗犹如噩梦一般,有段时间,每天晚上林绥都要被逼着吃完一小碗麻油,麻油黏糊糊、油腻腻的口感和独特的香气,至今都萦绕在林绥的味蕾和脑海里。直到一天,任凭外婆李季芬哄吓骗拐,林绥都不肯张嘴吃一口,麻油的威胁才算渐渐过去。它的威慑力的确很大,直到现在林绥依旧不吃任何加了麻油的菜品。
林绥小时候的咳嗽不是一般的呛个两声,咳起来感觉要把肺都呛出来,咳嗽咳到吐也是常有的事情。咳嗽起来,林绥感觉脑子在嗡嗡作响,一闭上嘴嗓子就无比痒。在几平米卫生间里,坐着三个人,江红、季芬、咳嗽的林绥。江红一脸无奈地看着咳得无力的林绥,季芬用手拍抚着林绥的背,明知道没有效果,还是想让她舒服一些。最后的结局总是三个人一起打车去了妇儿医院。
妇儿医院旁的酒店,林绥也去过一次。当晚,林曲和江红两个人带着林绥看病,挂完号打吊针排队在两个小时之后,没出去的三人就在酒店大堂吧坐了下来,林绥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两张椅子拼起来的床上,眯着眼睛。林曲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林绥虚弱地摇了摇头,并不想多说一句话。巴掌大的小脸惨白惨白的,看不出一点点血色,薄薄的小嘴干得有些开裂,唇色也是打了石灰般的白。“做人真累啊。”林绥抬着脑袋无力地望着天花板,脖子一紧,气管被压到,她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困意渐渐席卷了林绥,喉咙依旧像蝼蚁在爬,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思绪放空了起来,恍惚里她听到有人说,“小妹妹生病了吧,这两块小饼干送给她,等她醒了可以吃点填填肚子。”
“好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