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从NB市区一路向东,跨过一小片内海域,就到了舟山群岛。“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景象在东海之滨也是适用的。每年去一次朱家尖和普陀山,已然成为林绥一家的习惯。
“林绥,你泳衣带了没?”每逢这个时候,林颂是最积极的。
“来了来了…”林绥不耐烦地敷衍道。
比起去海里游泳、沙滩上堆沙堡林绥还是更享受坐在海边的躺椅上,看近处的白色浪花不时涌上沙滩,相互追逐嬉戏,远处的海浪一排接着一排,每一次大海浪的靠近伴随着浅滩里孩子们的尖声呼唤和大人们的欢笑。海浪也是个顽童,趁你转过身不注意,猛的拍上一浪,保准你的短裤体恤都湿透。
海就是这样有魔力,不管是几个月的婴儿,还是几百个月的大宝宝都会在这里释放天性。也许就是这样,大海成了每个孩子童年必不可少的部分,无论是城市农村,孩子们的终极梦想好像都有——去看看大海。胡图图说,“大海,我来了!”海子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许是因为海可以容纳一切,包括欢笑、疏狂和感伤。
几天前,季芬还提起林颂小时候第一次去朱家尖的样子,“这么点大的人路都还不会走,垫着块尿布,两只脚在沙子里面钻来钻去,有点浪来了是抓都抓不住了啦。”
“哈哈哈哈…”听到外婆绘声绘色的描述,林绥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林颂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外婆季芬又继续说,“林绥跟他爸下海里去玩儿了,两个人一个只会狗刨,一个不会游泳。两个人套着一个游泳圈浮在海上。然后一个大浪翻过来啦,俩人连头都看不到了,只看到一个飘着的游泳圈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回林颂笑得猖狂了。
“哎哟,我跟你妈看着都吓死了啦,两个人钻到水底下去咯。”季芬的语气也变了,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然后呢?”林颂不识好歹地接着问,即使知道故事的结局。
“然后嘛,两个人灰溜溜地上来了,我问林颂海水什么味道啦,好喝伐啦?”季芬笑了出来,“她说,海水很咸的,单吃吃不来的,要过饭哦(宁波话:和饭一起吃)。”
“哈哈,你好傻啊,林绥。”林颂捧腹大笑,也被翻了个白眼。
确实不假,当时的林绥也就六七岁,那是她第一次去海里游泳。沉下去的时候,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她能感觉到父亲林曲把她横过来托在手臂上。浪来的太快,她都来不及闭眼,抬起头,她在恍惚中看到了海水的颜色,是天空的蔚蓝,比泳池里加了硫酸铜的池水好看得多,模糊里她还看到紧闭着双眼的父亲,他没有和林绥对视。他也沉下去了吗,林绥想,那我们俩不会要淹死了吧。不过这样的想法仅仅只持续了几秒,几秒过后,浪就过了,两人又重新浮出了水面。
这时的林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喝了一大口海水,嘴里充斥着浓郁的咸苦味,是海水的赐予,是毕生难忘的滋味。后来她再也不敢去深海游泳了,这是唯一一次她真的看到海的本色,迷人的蓝色。她似乎可以理解有人冒险潜水,就为了去看海底的星空,在浅海都如此美妙,何况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