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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当我写下每个字的时候,我知道自己陷入了不可救药的狂妄,仿佛自己真如王羲之《兰亭集序》所说,可以“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
但我知道我不是写《碧城》诗的李义山,“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一个人面对岁月天地,像敬泽说的,“是被遗弃在宇宙中唯一的人,他是宇航员他的眼是3D的眼。”[2]我只是现实世界一俗人,肉眼凡胎,蚍蜉撼树。我从宫殿深处走过,目光扫过那些古老精美的器物,我知道我的痕迹都将被岁月抹去,只有这宫殿、这“古物”会留下来。
我笔下的“古物”,固然不能穷其万一,甚至不能覆盖故宫博物院收藏古物的六十九个大类,但都尽量寻找每个时代的标志性符号,通过一个时代的物质载体,折射同时代的文化精神,像孙机先生所说的,“看见某些重大事件的细节、特殊技艺的妙谛,和不因岁月流逝而消褪的美的闪光”[3]。我希望通过我的文字,串连成一部故宫里的极简艺术史。(本书也因此获得中国作家协会的重点项目扶持,当时书名拟为《故宫里的艺术史》,但这终究不是一部严格意义上的艺术史,于是改用了这个相对轻松的书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