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赋
源宗纯带着天内理子走回宿舍阁楼。
一路无话。
“其…其实，没关系的。”天内理子突然说。
“什么？”
“不想教没关系的……”
源宗纯转过头盯着她看。
这段时间有如新生，她难免有些跳脱，有些行为失状。大家其实都能理解，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难道刚才说得太过，刺激到她了？
“额，怎…怎么啦？”天内理子被盯得有些发毛。
“现在可没有后悔这项选择。”源宗纯回过神，正经一点也好。
星浆体可不是随意选出的，一出生就被天元感知到，仿佛冥冥中由天既定，这种宿命论，他很有兴趣……
说句实话，他想研究她。
“哦，谢…谢谢。”天内理子支支吾吾说了一声。
你看，她还得说声谢谢呢。
源宗纯走在前面。
在他身后，天内理子亦步亦趋，她把头深深埋下，嘴角在疯狂上扬——
拿捏！
………
既然决定要教，那源宗纯自然不会敷衍了事。
喊来天内理子，两人坐在茶几对侧。
“好了！”源宗纯突然直起上身，神情认真起来，表情深邃，他注视着天内理子，“正式学习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咒术师常与死亡相伴，不光是自己的死，还会目睹到被诅咒残害的人，还会碰到不得不撕烂诅咒的肉体的时候。这行不好干，需要一定程度的疯狂与动机，那么，你成为咒术师的动机——是什么呢？”
源宗纯按照夜蛾正道的方式，开篇询问动机。这可以算是夜蛾一系一脉相承的传统，目的是给对方最后的后悔台阶。
天内理子跟着坐直身体，蹙眉想了一下，眼前一亮：
“好…好玩？！”
？
玩？
玩好啊。
源宗纯抚掌一笑，既然如此，那他就按自己的方式来教。
“人在出现感情强烈波动的时候，咒力会凭白消耗，所以，我们要学会控制情绪，或者说，要学会在情绪波动中控制咒力，不让其消耗。你要做的，就是从微弱的感情火种中提炼咒力。”
“要怎么做？”天内理子不明所以。
好笨啊你。
“想想愤怒的事，或者难过的事，后悔的事……总之是可以让你情绪出现起伏的记忆，回忆它，然后力量自现，你只要抓住那股力量。”
天内理子闭上眼睛，陷入回忆。
她眉头紧锁，双手握掌成拳，脸上现出几分怒容，很快转怒为喜，又一惊，她睁开眼，略带不甘的望着对面那人：“我看到啦，但是抓不住它。”
这就看到了？
第一情绪是愤怒吗？
源宗纯心下一动，面上却一片平静，他简单做出点评：
“愤怒不够。”
情绪不到位，控制能力太差，一惊一乍搁着变脸呢？
天内理子再次尝试，双手握拳摆在腰间暗暗发力，面部同时代偿变得扭曲。但很快，她这股劲松懈下来：“不行，还是不够。”
天内理子确实很愤怒，但很快又变成难过，自己好可怜，从小成为孤儿，连父母的样子也记不清了，很多想做的事都不被允许，一生下来命运就被注定……
然后思绪一转，她又想起黑井美里，想起源宗纯这些高专新朋友——
“哈哈哈，好好笑啊！”
源宗纯眉头一挑，俯身靠近，直接把手摁在她头顶。蔚蓝光点浮现，灵魂刀片刺入，挑斩拼凑出一些记忆片段。
她脑中的记忆存量实在不多，无论是悲伤的，还是快乐的。
天内理子突然看到黑井美里，看到高专的大家，还有学校的朋友。所有人又一次一起来到海边，玩得正开心，她掬起一捧海水朝他们泼去，
哈哈哈哈～
她看着他们落汤鸡的样子捧腹大笑……
这些人突然变了脸色，一句话也不说转身离开。
喂，别走啊！
让你们泼回来！
她慌了。
等等我啊？
她急忙追上去，拦在这些人面前，这些人仿佛看不见她，从她身上穿了过去，越走越快。
她不愿意放弃。
一次又一次拦在前面，一次又一次错过。
最后勉强追上走得最慢的源宗纯，她伸手想拉住对方衣角，手指却如同穿过一片空气。
力尽指尖，只剩下彷徨迷茫之感。
一个人不被看见，又不被听见，那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
她最害怕的，是孤独吧。
呼～～呼～
眼看着这些人越走越远，她扶膝气喘。
源宗纯突然停下……
她一喜，抬头看向他，紧咬下唇。
对方转过头，伸了个懒腰：“时间到了，任务完成。啊～，假装玩得开心好累啊！”
天内理子重新把头低下，都是假的么？
……
“感受那股力量。”一道熟悉的声音把她惊醒，她立刻乖乖照做，看着力量近在咫尺，却始终难以真正触及。
情绪纷杂几乎要击垮理智，内心像在火上煎烤。每次快失控时，那道声音都会响起，及时提醒自己，她对声音逐渐产生信任，生出几分依赖。
反正有他把关。
天内理子将全部心神集中于追逐那股力量，指尖一点一点与之接近。
很快，力量被她牢牢攥在手心，她生出一种奇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一切水到渠成，仿佛本该如此。
她睁开眼，有些失神，睑下带出泪痕。
看着手上出现的一团黑色诅咒……
“恭喜你，手术很成功。”那道备受她信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略带玩味。
“你对我做了什么？！”天内理子猛地拍桌而起，大喊大闹。
源宗纯并不知道她陷入的幻境是什么。
这是之前洋宅任务同化的咒灵，拥有干扰感知的结界能力，被他稍作改变，用来撩拨情绪。
天内理子才不管这些，我是真的生气啦。她抓着他的衣摆，不依不饶。
源宗纯只好后仰半个身位，与她拉开距离：“先把鼻涕擦擦？”
小小的动作给她带来很大的伤害，她声音顿止，急忙捂脸跑进厕所。
源宗纯看着她的背影，天赋很高啊。
………
等半截灵魂手指开始溃解时，源宗纯挥刀斩了数下：
“意识分割成功。”
他手中聚起一团蔚蓝色雾气，内部漂浮有根根银白线条，线条相互纠缠、分离——
正是从天元灵魂之中提取出来的一缕意识。
“灵魂也基本稳定下来了！”另一个源宗纯看向结界内的另外半截灵魂手指，表面附着的咒力依然凝固，象征着内部灵魂状态同样稳定。
两人相视一笑，不愧是你。
天元站在旁边，也没能按捺住喜悦。全程参与其中的他更能体会到这种成功的来之不易。
他看向源宗纯，一开始还是由自己主导，但到了后面，已经完全是对方在推动实验进展，包括结界术的设计，自己也跟不上对方思路，只能提提建议。
天赋太高了。
两个源宗纯合而为一，这时也看了过来，他问：
“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进化？”
天元陷入沉默。
“我需要时间调整一下状态，就定在后天吧？”
他最后说：
“后天晚上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