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反转术式

深不见底的回旋参道内。

一阵脚步声响起，声音回荡在壁岩之上，尤其显得此处空旷寂静。

源宗纯又一次来到薨星宫。他已经暂时放下对天元进化的思考，转而分析起对方的灵魂。

两人分工合作。

天元在一旁布置结界，尽可能延迟进化——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源宗纯则站在旁边。

此时，在他的心像领域内，灵魂体正躺在一棵大树之下，树下是一片平坦草地。灵魂体抬头凝视漫天星辰，繁星不断闪烁，似乎也在凝视他。

“‘记忆U盘’，听过吗？”源宗纯回过神，一脸兴奋，“将人的记忆、思维意识拷贝进‘U盘’中，需要的时候再通过脑插读取，恢复自我。”

“？？”

天元一脸问号。

源宗纯顿时生出一种教村里老人使用智能手机的感觉。

他换了一种语言：“灵魂与身体息息相关，对于生命来说，二者缺一不可。我们现在的难点是，如何绕开不死术式，把身体与灵魂分离开来。”

他又说：“灵魂一词太过广泛，精神、意志、记忆、思维……都可以算在其中。我们可以只提取最关键的那一部分，让剩下的跟随身体一同进化，进化之后，再把这部分放回，借此找回自我。”

他围着天元转了一圈：“之后的难点就是如何让取出的部分重新融入进化的部分。方法很重要，时机也很重要，这就需要靠你自己把握了。”

“……这很难，进化的方向连我本人都无法预测，进化之后的身体和灵魂会是什么样的，我无法确定，我也没有信心在未知中找回自我。”天元思索片刻，犹豫得越发坚定。

果然，源宗纯略感棘手。最大的问题还是天元的性格。

“再不济，血肉苦弱，结界飞升？”他提出最后的保底手段。

“把结界当成肉体吗？”

“对，真要失败了，就完全舍弃其它部分，用结界存放提取出来的意识。你们佛家不是讲究精神修炼吗？把身体当成度世木筏，既然已经上岸，木筏自然可以不被需要。”

天元对这种佛蒙子言论感到无语，不过他还是看出其中的可行性：“既然已经失控，那干脆提前把灵魂分离出来，不，只需要把意识分离出来，只针对意识的操作，显然要简单太多……”

天元喃喃自语。

“只要再给意识找个合适的新家，甚至可以摆脱术式，获得永生。”源宗纯乘热打铁，继续鼓动道，

“失控的肉体和残缺的灵魂就交给我来处理……困扰千年的难题得到解决，咒术界也依然保持住平衡，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就像有人问，把大象装进冰箱分几步？

大部分人第一反应是，大象这么大，冰箱那么小，切成肉沫也装不下。然后就会进一步陷入这种思维局限里。

实际上，打开冰箱，把大象放进去，关上冰箱，仅此三步而已。

人的思维模式总是会受到各种限制，家用冰箱一般100来升，人就会陷入这100升中。事实上题目没有强调大象有多大，也没有强调冰箱有多小。

回到问题本身，也无非是考虑如何搬动大象……额，如何提取意识体，如何在体外保存，以及如何找准时机融入灵魂。即使融合失败，也只需考虑如何在外存续。

源宗纯的思维方式天马行空，从不局限在一处，这个方法不行，也还有其他办法。

比如使用自己的术式将天元完全同化，不抹除对方的意识，进化问题自然不攻自破。当然，天元肯定接受不了这种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的生死掌控在他人手中。

那还可以将天元半同化，在其术式推动进化时，用自己的术式进行干扰，利用术式与术式之间的冲突，再加上天元本人的自我倾向，或许能掌控进化方向也未可知。

办法很多，只看天元如何选择。

但无论哪一种，想要研究出具体可靠的切实方法，都不可避免地需要在天元身上做实验。

源宗纯没有催促，留出时间让他自己思考。

……

几天后，天元终于做出选择。

在这种时间节点上，还拖延了足够宝贵的几天。源宗纯都感觉对方太过优柔寡断了。

他最终选择的是——制作记忆U盘。

源宗纯终于如愿以偿，狠狠在他身上研究个遍。

千年的灵魂以及肉体就是能抗。不过在一次次的试验下，天元也遭不住了。

“要不，你先去学个反转术式？”

单出不进，铁打的人也消耗不起啊。

………

源宗纯走出薨星宫。

咒术界的咒力是负的能量，基本上是通过负极能量的顺转表现出来的，也就是将负极能量与负极能量进行相加。

这种负极能量偏向攻击，但不适合用于恢复。

可若是将负的咒力与负的咒力进行相乘，所谓负负得正，就能生出正的咒力。

这就是反转术式。

这种正极能量可以进行肉体恢复，但需要极为细腻的咒力操作。

整个术师界能做到这点的人寥寥无几。五条悟也只是半掌握的状态——他只会治疗自己，无法治疗别人。

源宗纯对咒力的精细操作自然毋庸置疑，负负得正的公式他也已经掌握。

真正卡住他的，是“正”的概念。

所谓正负，不过是人为定义，咒力本身并没有这些性质区分。

做加法他会，做乘法他也会。

但是（-1）*（-1）=1，这个1的概念是什么？

恰是因为对咒力过于了解，他反而无法理解这种狭义概念。

去找五条……家入硝子吧。

只要亲眼看一眼，他就能套入公式，掌握反转术式。

………

源宗纯找到家入硝子的时候，三人小队正在教室上课。

夜蛾正道站在讲台上讲自己的，三人…除了夏油杰外，也在讲台下做自己的。

源宗纯看了看天色，把脸贴在窗户上，嘴唇开阖：

“做有尊严的老师——老师，请不要上课拖堂。”

夜蛾正道沉默一下，努力不去看窗户上的人脸。半响额角青筋一鼓，他一拍讲桌：“下课！”

拖堂就像养成的小习惯，一天不做，心里就会空荡荡的。夜蛾正道现在就感觉浑身不得劲。他走出教室，走向源宗纯……

源宗纯绕过他，走进教室。

“？？”

……

源宗纯来到家入硝子对面，拖了张凳子坐下。他把右肘支在课桌上，问：“家入，你是怎么施展反转术式的啊？”

“我知道啊！”家入硝子还没说话，五条悟已经挤了过来。他反复暗示，问我问我。

源宗纯没有理他。

“是天元大人那边的事吗？”夏油杰也走了过来。

在他的印象里，源宗纯是会治疗的，虽然手段不怎么美好。对方这段时间都在忙天元大人进化一事，突然来问反转术式，很可能与此有关。

源宗纯点点头，不全是。

他解释了一句：“天元的灵魂经不起大量实验，又没有时间等他慢慢恢复……”

“反转术式还能治愈灵魂吗？”墨镜男再次插话。

“有些人是可以的。”家入硝子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她看向源宗纯，有些人的天赋真是让人羡慕。

五条悟见源宗纯又没有回他，双手抱怀：“硝子这家伙教的话可一句都听不懂。”

他竖起手指，想起家入硝子之前的讲解：“什么‘先【吓】地一下，在【咻咻】地这么着，然后就【嗖嗖嗖】地……’这种话，没有人听得懂吧。”

“那是你们太缺乏灵感了。”家入硝子反驳。

“怎么可能有人学得会？！”五条悟发出呐喊。

“我知道了。”源宗纯思索片刻，打断两人的争吵。

就像-1会带负号，而+1往往会把正号省略，正的咒力道理类似。

源宗纯若有所思。

一定程度上来说，正的咒力才是常态，更适合人类术师，但现在咒术界却反而和咒灵掌握同等的负极咒力？

……不，咒力不分正负，或者说咒力应该同时包含正负？

源宗纯右手指尖缠绕上一缕蔚蓝咒力，咒力散发出柔和光泽。

真懂了？

三人震惊。

然后就看到对方左手指尖缠绕上一缕黑色咒力。

两指相互靠近，黑色与蔚蓝逐渐接近……

嗤~~

众人仿佛听到水与火交融的声音。

两种咒力在相互抵消。

源宗纯皱眉，不兼容吗？

还是方法不对？！

果然没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