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市
冯神婆装模作样地用柳条沾了水，在楚老夫人周围点了一圈，随后又生起了火盆，扶着楚老夫人跨过去，让楚老夫人将身上的外衫丢到火盆中，焚烧干净。
不一会儿屋内便黑烟迷漫，呛得老夫人连连咳嗽。
“老夫人，您这邪气入体太深，若是喝下本仙姑的符水，定能将邪气完全排除。”冯神婆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还不忘给自己拓展一下业务。
“咳咳，什么符水！滚，老身不喝！”老夫人气急败坏的骂道。
“娘！您可要听神婆的话啊！这邪祟驱不干净，儿媳只能让神婆叫清河的魂回来了。”颜溶月佯装关心道。
老夫人怕了，忙对冯神婆摆手：“快将老身身体里的邪祟驱干净！”
冯神婆眼前一亮！这生意不就来了嘛！于是迅速擎起黄符，施了小把戏将黄符点燃，抓住符灰一把丢入茶杯之中，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已经被折腾得面如土色，可又不得不咽下冯神婆递来的符水。
冯神婆一身轻松地开了屋门：“方才老夫人喝下了黄符水，身体里的邪祟已经完全祛除了！”
“多些冯神婆神通。”颜溶月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冯神婆一锭银子。
“多谢少夫人，少夫人您发财！”冯神婆点头哈腰，心中暗喜，没想到颜溶月出手如此阔绰！
打发了冯神婆后，颜溶月便进屋瞧了瞧楚老夫人。
只见楚老夫人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嘴角还有和黄符灰水留下来的黑汁。
“娘亲身体可是好些了？”颜溶月轻声问道。
“那冯神婆倒是有些本事，老身被她驱了邪后，身子倒是爽利多了！”老夫人嘴硬道。
“让春桃来伺候老身吧，你忙活半晌了，回去休息吧。”说完，老夫人便有气无力地合上双眼，她今日不想再看见颜溶月了！
颜溶月回到自己房内，才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老夫人那明显被折腾得更加憔悴的脸，却不得不撒谎说自己好些了，颜溶月就觉得这口恶气出得痛快。
“冬梅，老夫人都说冯神婆神通广大，竟然能让行将就木的老夫人起死回生，这样的能耐，咱们得好好宣传宣传！”
“是，夫人！”冬梅见颜溶月喜上眉梢，也不问缘由，一溜烟便小跑出去了。
入夜，颜溶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快饿死了！可是那些荤腥的味道只是闻到，她就想吐，再无半分食欲。
颜溶月抚摸着肚子：“你这小冤家，就会折腾娘亲！跟你那不正经的爹一样！”
肚子里传来了动静，似乎在回应颜溶月的话。
一夜无眠，第二天颜溶月早早地便出门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来到了人市，这是用来买卖奴隶的地方。
颜溶月刚下马车，便有牙人呲着黄牙凑上来：“夫人，来买奴隶啊？”
“在下这里有仆，圉，胥靡，舂，酋，可任夫人挑选。”
“我随便看看。”颜溶月淡淡回应道。
牙人不死心，还要跟在颜溶月身边介绍，被颜溶月瞪了一眼后，浑身颤抖。
他好像感受到了上位者那凌厉的气势，不敢再上前去。
这里的奴隶身份鱼龙混杂，有的是背上官司的罪人，有的曾是达官显贵，但最终都逃不过一个奴籍。
这里的奴隶无论身份如何，全都被关在一个打笼子里，身上还挂着锁链，胸前还烙上了“奴”字印记。
见颜溶月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人风范，牢笼里的奴隶纷纷向她投来渴求的目光。
他们被关在这里太久了，渴望着自由。
“行行好吧夫人，带奴走吧，奴有的是力气！”
“夫人，可怜可怜奴的孩子吧，给奴的孩子一条生路……”越来越多的人硬挤过来，甚至为了被买走险些大打出手。
还未闹出动静便被几个打手模样的眼神恫吓后，不敢再放肆。
只有最边上蜷缩着的一个身影，自始至终都没有挪过地方，一时间显得尤为突兀。
颜溶月的目光便落在了角落。
“嘿嘿，夫人，又见面了。”牙人搓着手，满脸堆笑地和颜溶月攀谈。
“那个角落的小丫头，倒是挺有趣的。”颜溶月伸出食指，指着角落里的身影道。
牙人顺着颜溶月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脸讶然：“夫人，您要买这丫头？”
“怎么？有买卖你不做？”颜溶月反问道。
“这丫头凶得很，每次有人来买她，她都会凶巴巴地伤害买主，不久前还咬伤了我们一个打手！”
“我就要她了。”颜溶月很是坚定。
见颜溶月如此坚持，牙人犹豫了片刻，对打手使了个眼色，打手心领神会，准备将小姑娘放出来。
打手的手刚扯住小姑娘的胳膊，便被狠狠地咬了一口，由于力量的悬殊，小姑娘还是被扯出来了。
小姑娘恶狠狠地瞪着打手，打手也对小姑娘怀恨在心，抄起棍子便要报仇。
“你若是打伤了她，价格可就不好商量了。”颜溶月突然开口道。
牙人立马制止了打手，却是不敢上前。
颜溶月走到小女孩面前，蹲在地上，正好能对上女孩小鹿般灵动的眸子。
即使穿着破烂，头发散乱，也丝毫掩盖不了女孩的气质。
颜溶月伸出如玉的手，递到女孩面前：“你可愿跟我回家？”
原本还凶狠的眸子软了下来，覆上了迷茫：“家？我从生下来就没有家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家，你愿意相信我吗？”颜溶月满是温柔的笑意，渐渐融化了小女孩身上的冰冷。
在双方对视了几个呼吸后，小女孩终于伸出那一双沾满黑泥的小手，握住了颜溶月。
只见颜溶月的笑意更深，眼中丝毫没有嫌弃小女孩的样子。
“可是，他们还抢走了我娘给我留下的香囊！”握着颜溶月温暖的手掌，小女孩压抑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你就是因为香囊才不肯走的？”
小女孩用力地点点头。
“她，我买了，香囊还给她。”转瞬间，颜溶月那温柔如水的脸上覆上一层寒霜。
“那个香囊早就不知被我丢到哪去了。”牙人支支吾吾道。
“我加钱。”颜溶月从口中吐出三个字，随后两锭银子已经放到了牙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