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梦疫鬼
吕通司看她，摇头，语气特意放缓：“游梦会，那是什么？”
终于等到对方主动提及，知道指的是自己的戏会。
但应该又不全是，从两次戏会中，他已经了解，不止自己有这种梦中召集他人的能力，暗中摩挲怀里的戏丑面具。
“果然……”她叹气一声。
“如果你知道的话，就根本不用担心林悦现在的情况。”
不过旋即，卓青怡很快语气放低道：“可能……之前的事是我们做的莽撞，不过林悦这虚病，我的建议，或许可以找游梦会上的人。”
“聚散空惊似梦中，连夜频梦，人几回相见，彼方梦魂可以相周旋，说不尽离人话。”
“其信然邪？其梦邪？”
“这是所谓的游梦会。”
吕通司一时没太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接下来，卓青怡的话更让他心一沉。
“不过镇魔司更愿意将游梦会的人，叫做……”
“梦疫鬼。”
吕通司毛骨悚然，他竟莫名成了鬼？！
“任何时候不能被人发现梦疫鬼的身份，不然无论是任何势力，任何人，甚至包括亲人都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吕通司看向正在远处的戒备其他人的王武，以及休息中的林悦。
皱眉：“等等，如果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早晚你也会进入游梦会，成为其中的一只“梦疫鬼”。”
“比如我是在五岁时，初次被一道莫名力量拉进他们之中，那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镇魔司会忌惮梦疫鬼……”
“疾小不加理，便浸淫遍身。祸起纤微，隐者常世。”
“我们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天生是异类，本身就有同源侵染特性，就像是一个个无法消除的微弱病害，一旦聚集爆发，就是莫大危险。”
吕通司神情复杂，不免心中五味杂烩。
他突然想到在自己戏会上死的那一个，或许即是被人发现……
卓青怡不知道，他已经掌握一个游梦会，向其示好，愿意等有空，将他带进游梦会，找人帮忙。
她有些自得，洋洋得意指着自己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或许你不清楚，我已经是两梦会的常客啦，在这方面完全可以帮助你哦。”
“其中一个梦会是新生的，会主是个新人，可能不太靠谱。”
“我会找机会，带你进入另一个会主的梦会，那里的人经验都比较丰富，一定能解决她的麻烦。”
对于言语中的看不起自己的意思，吕通司直接送出一个白眼。
这下，算是初步搞清这其中的曲曲绕绕，既然对方还要将他拉入另一梦会，正好让他搞清这些话的真假程度。
“那就先行谢谢了。不过……下一次多个心眼吧，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直接当面说了。”
“毕竟有的人看似忠诚，但绝不是听你的话。”
“走吧，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你说的那山，曾经被你们奉为神袛的……”
“古树。”
他凝重看向暗处片刻，带头径直走过。
见吕通司已经动身，在远处，正打算坐地休息的兵离几人立即起身，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开始附和吕通司的行事。
随着逐渐向上攀升，空气变稀薄，气温降低，变得刺骨。
紧随而来，饶是白日都很难投射进来光线的空气里中，开始混合着从山巅的滚落泥土，所弥漫出的恶臭气味。
在众人的脚底下，也逐渐多出许多难以描述的生物尸体。
让人几欲作呕。
兵离随意将脚边的一具骸尸踢开，骂道：“真他么邪了门了，这里有些鸟，狸，兔，鼠之类的走兽尸体就算了。”
“怎么还有这鱼的尸骨也有？”
“各个都长得如此古怪。”
吕通司闻言看过，见兵离脚边的残留黑污垢的尸骨，确实很像鱼类，这些数目占据至少四成……
不过至少也是已经化祟的那种。
“这或许说明在很久前，这里至少是海洋……”
兵离觉得他有些傻了，嗤笑一声：“这山是山，这海是海，这两者的区别，怕是长眼珠子的都分得清。”
声音从前面模糊不清的身影，平淡传来。
“时间流光瞬息，仍可致地老天荒。”
“而亿万斯年，经年累月，便是沧海一粟，你又怎会知道这地方，原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房守正这边用手扶着膝盖喘气，听到吕通司所言瞬间呆住。
连忙从背后的行囊取出空册，墨笔，慌不择路地将吕通司所言的每一句，每一字都记下来，“……精妙，太精妙！这其中的道理太妙！”
“吕友！小生敢问这句，沧海一粟，是何故？！”
他与犹未尽，连忙抱着书本，快步冲到吕通司前面，一点都没有之前的疲态。
吕通司蹲地上，专心看着，不理睬他的喊叫。
在这二三百高度的地方，坡度逐渐放缓，吕通司看到隐藏在山体的石英岩下面存在一些样貌特殊的石块，不全是风化所致。
“难道，难道……！”
吕通司神情逐渐难以抑制，又担心自己想错，双手开始抓起地上黑淤泥，抛向两侧。
王武吓一跳，但向来知道吕通司的行动向来有深意。
连忙跪在他身侧，帮着一起挖掘。
吕通司拦住他，执拗到有点疯狂的眼神从垂落的发丝下看他，“小武，我拜托你，这件事只能我来，你先到一边……”
王武慌忙放开，从没有见过吕通司这样过。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腐烂气味飘荡在周围，其他人都不禁后退，唯有林悦，卓青怡待在他身侧。
而后者眼神灼灼，想要见证什么。
吕通司终于停止动作，他背对着两人，口中传出呜呜喃语，林悦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异常剧烈，上前抱他的后背。
“哈，哈哈哈！！！”
最终，一阵癫狂的笑声在山谷回荡，在笑容里夹杂着悲喜交加的释放。
“卓青怡！你没有骗我！你真的没有骗我！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他让开一个身位。
让卓青怡看着前面，那个掩埋在黑泥下的巨大石块上，风化形成的裂缝与坑洼，形成某种不同寻常的纹路。
那些标记介于图画和象形文字之间的纹路，粗看觉得凌乱无比，模糊不清，但若是从千万，甚至亿万年时间里还原它本来的样子。
重新在脑子不断变化，不停的重新组合。
就会组成一段段不同含义的话语，是用中文写下，只有他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