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地窖佛像
随即，兵离猛地挥动马刀。
竟不是对向眼蛾子，而是从下到上，直接将王武的身躯近乎切割成两半，肠穿肚烂。
“姓兵的！！你他么干嘛！！！”
吕通司双眸瞬间赤红，正想不顾一切冲出，两段青布瞬息从地洞冲出。
一段缠绕在他身上。
另一段，则飞至王武，缠绕在他的身躯上，紧紧裹住，随即两人就被带到地洞里。
吕通司最后一眼看冲天血气里，那个不断斩落的飞蛾和血液中，疯狂穿梭，挥动手中刀的身影，不再犹豫，拿起手边的木板重新掩上。
“轰......！”
黑暗里，整个地窖都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塌陷。
吕通司想要挣脱，却发现青布如同牛皮糖一般，怎么也解不开。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来！”
“哗啦......”
青布缓缓松开。
卓青怡很轻易将两人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青布分开，吕通司顾不上道谢，连忙推开她，来到受伤最为严重的王武身前。
他一把撕开王武的衣服，露出满是伤痕的胸膛。
尤其是一道贯穿伤最为扎眼。
吕通司胡乱地将那些在地上颤动，沾染地泥土的大小肠，全部塞回王武身体里。
“小武......小武......！”
“噗嗤~”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吕通司此时想不来有关于太多前世的医理，手用力，将青布扯断，缠绕在王武的身躯，不让血从中流出，但还是感觉身躯逐渐冷下。
站在洞口，堵住上面的冲撞的钟羽，眼见他竟毁坏卓青怡的青衫衣，不禁咬紧牙关，眼底阴冷。
“吕哥哥，一般的法子救不了他了……”
“那就用不一般的法子！”
吕通司捡起一旁的血刀，刀身倒转，对向自己右手，没有迟疑，瞬间切割下其上的一整块血皮，最后撕拉扯下。
卓青怡见状，双手捂住嘴。
他的手臂鲜血汇聚滴下，形成血泊，血气冲出地窖，引起更多的眼蛾不断冲撞。
“你要死！别带上我们！”
钟羽喝道。
吕通司看他，眼中有疯厉，“如果不想让你的心上人跟我们一起死的话，你做好自己的事！乖乖守好洞口！”
言罢，他看向眼神已经溃散，只剩下一口气的王武。
将冒着热气的血肉，连带着那慈愿赠给自己的大小疗伤药丸，一股脑塞进他口里。
做到这种程度，吕通司再无其他办法了。
他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小武，你这次能不能活，就看食皮者的作用了……”
林悦站在后面，注视吕通司的伤势，眼神竟逐渐鲜红。
缓慢伸出手。
她突然意识到，立即用另一手按下，倒退数步。
此时，外面战局持续，不断传来兵离疯狂厮杀的嘶吼，以及眼蛾的密集扑翅声。
谁也不知道胜利的天平究竟是倾向于哪边……
“兵家，果然真是一群疯子！”钟羽厌恶的骂一声。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这，这是兵家功法的特性。”
“不过，我看兵离的情况，似乎尤其严重，应该，应该似还有其他的原因……”纵是如此害怕，房守正依旧做着本能的分析。
动静持续到天明。
终于逐渐减小。
靠在一旁的吕通司起身，越过钟羽，二话没说的推开上面的木板。
伸出头。
他的瞳孔微缩，原以为外面堆积满满蛾尸，但除去新鲜的血迹，什么不见踪影，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
所有人戒备走出。
而不远处地上，躺着生死不知的兵离，卓青怡上前，钟羽将她拦住，蹲下查看。
身体几乎没有完整，拇指大小的皮肤块，被一路啃噬。
但……
“……还活着，哼！兵家也就这点好处了，皮糙实，没伤到重要器官。”
虽是这样说。
但谁清楚，兵离的强大无比恐怖，竟然能在眼蛾群的袭击下坚持一晚时间。
吕通司让背着王武的房守正，将人放在墙壁上靠着，借着破开的洞口，摸索他的伤势，没有好转的迹象。
脸色惨白，好在呼吸时断时续，总算有进出气的动静。
吕通司下意识，摸向旁边，却摸个空。
“……悦悦，悦悦？！悦悦！！！”
他是记着林悦，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但却没有看见身影，眸光回到洞口，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脑袋缓慢探出。
吕通司松口气，起身上前。
“悦悦，你别吓我啊……”
林悦沉默，等吕通司走近跟前，一句话让他的脚步停下：“吕哥哥，我好像……看见我爹爹了。”
之前天黑，所有人又聚精会神戒备外面，没怎么关注地窖。
此时天明重新进入，借助微光，看见这里面满是潮湿与霉臭的淤泥，像是一张随时等人进去的腐烂巨口。
沿壁矗立着数尊泥塑的罗汉，尽头堆积神佛像，面目模糊。
或许是光线缘故。
吕通司亲眼看见那尽头的佛像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偷窥看过来。
然而。
当再仔细看的时候，又一切正常了。
吕通司手掩住头，
这些由泥土塑成的佛像，罗汉像，没有让他感受到庄严，反倒诡异森严，阴影和光线交错间，仿佛有无数隐在暗中的触手从它们身后蠕动。
最重要的一点是……
让他想到了，那些从牢罗城药铺里翻找出来的铜像……
现在的吕通司，越来越相信，不仅是浮安城，就连牢罗城，一定也跟雾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仅是此处。
浮安城里的李医婆；客栈街角的枯井；曹林是浮安的人；又逃到牢罗城里，以及浮安城的刘大山知道牢罗城的存在，外来的老张头不知道。
还有，上次包括这次，牢罗的府衙首安排两次相同的任务，让自己寻山深处那溶洞里的东西。
越想下去，越让人心生寒意。
看似走出牢笼，实际上，也只是在一直关押自己的铁栏里附近打转。
“吕哥哥，你看，爹爹他就在那里……”
林悦一指地上的倒地的罗汉像。
吕通司走近一看，确实这罗汉像上的脸的五官，活生生的就是记忆中的林长富！
再从旁一一看去。
药铺店老板，曹林，贾虎，以及白役小李，甚至老张头，以及张志尚，他们都在，是拿他们活人做成的肉身佛一样……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林悦，王武的也没有。
要说一两人长得像，那能勉强说通。
但眼下，五六个人，七八个人都长得像，那就不是一般的所谓的巧合了。
卓青怡出现，站在他两人身后，指着一尊神佛菩萨像，默然道：“那好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