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肉山
吕通司将牢罗文书在怀中收好。
心中想着，之前张老头和男孩，这两人不知道牢罗城的存在。
但现在，浮安城的守卫刘大山，他们却是认得的，难道这真是自己想多了……
这些守卫，这会就像亲兄弟般，无比热情。
帮着吕通司他们，将马匹牵到一边，刘大山询问：“你们怎么混进难民堆里，差点就差了眼儿。”
“路上坏人多。小心点没坏处。”吕通司简单应付一句。
王武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马匹拴在一旁的柱子上，就不再管，忍不住询问，他们会如何处理。
“就直接弃在外面，和这些东西一样。”其中一个守卫，手指着高台上的破烂垃圾山。
王武的嘴角抽搐。
“开什么玩笑，咱这马吃的草好，养的可肥了呢，身价比我都高！”
“怎么就弃了？”
他们用古怪眼神看向王武：“可这些都是不能带进城的东西，不弃干嘛？”
王武被这话呛住，几次解释。
但这些人置若罔闻，让他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拉过吕通司，低声道：“通司大人，他们是不是有毛病啊……”
“我都说了，我们带自己东西进入，不用丢，他们一直说咕噜话。”
“反正这意思不行，就是想让我们光屁股进城……”
林悦立即道：“那我不进城了！”
吕通司看她。
小姑娘有害羞避人的想法，是好事。
吕通司沉咛，再次上前询问刘大山：“可是为什么将地上的好东西发完了，反倒不让这些人进了？”
“嗐！还不是这些时间过来的难民太多给闹的！”
刘大山指着远处黑压压一片，“小兄弟，你看这涌入这么多人，咱城里再好的管理也一下吃不消啊，进去非得闹事不可。”
刘大山还没有开口，身边人笑道：“黑婆菩心好，就见不得百姓苦，唯一的要求就是将不洁的外物留在外面。”
最后，吕通司让他们行个方便。
好说歹说。
刘大山终于迟疑看向城门的外墙，正在做记录的人。
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勉强看出是穿青衣的女人。
“那等等，俺上去问问。”
刘大山朝着一旁的台阶，朝高处跑去。
不过，他回来的很快，气喘吁吁，呵呵道：“说了，可以，但你们就不能住城里的房子，只能住在客栈里……”
“而且……”
“只能休息两天，就得早点离开了。”
吕通司皱眉。
他还想着如何在浮安城找些人手，好一起去雾山，寻找牢罗衙首所需要的东西。
两天时间，来得及么……
原本已经关闭的巨大城门，给吕通司三人留了道勉强可以通行的口子放行。
“那个……小官家……”
吕通司回头看了眼，之前遇到的老者和小男孩忐忑出声，沉咛后招手示意，让两人走到前面位置，让他们跟着自己进城。
“他们就……”守卫为难。
吕通司明白其意，对这两人道：“你们将身上衣服和推车给他们吧……”
老张头脸上明显犹豫。
但见吕通司其实没有打算等他们太久。
于是，他连忙在推车上不知道在摸索一番什么，很快，动手将自己和小孩身上的杂物全部脱下。
看到同样身为的难民，却被独自领进城。剩下的人顿时闹起来。
他们一行走到街道上。
老张头和男孩，其实也没“凉快”多久。
很快有人送来干净新衣。
给他们换上。
吕通司注意到，因为他们进城时，没有按照“正常”流程的原因。
使得不少人对他们露出不善眼神。
“都注意点吧，这里确实……”
这里跟牢罗城确实不大一样，牢罗街道异常宽敞，即便是三四驾马车并行，也不会有丝毫狭窄。
但在这座城市，房屋高耸如同蜂窝，层层叠叠。
狭窄到勉强只能通过一人的街道间，两侧的房壁，无数房洞里有人听到动静探出头。
看向外面的人，从中传来低语笑声。
吕通司心中震撼，特意找了个几个没人的房洞，伸头朝里面看去。
大致能平躺一人，两人的空间……
吕通司抬头看，累积不知多少层，近乎看不到天空：“还真的就是……蚂蚁窝。”
眼前的一幕幕，让他想到前世的公寓楼。
但更加的极端。
“来，开饭喽！”
恰时，近乎百来个衙役，推着小车，挨家挨户地用铲子将小车上的桶里，舀出浓厚白粥。
朝着房洞里面怼……
“这他们自己住着，能受得了？！”王武惊呆了。
这看起来哪是住人的地方，和家畜有什么区别，即便是关着家畜，也远比这房洞宽敞太多的多。
他们一同看向，在前面引路前往城主府的小役马威。
对方笑道：“住不了就走呗，反正咱这山城里住着这么多人，也管着这么多张嘴呢。”
纵然吕通司心中有太多疑问。
然则，他却在这会儿突然记起，是时候该将身上的那枚古币，通过那张符纸，转送给老旦。
毕竟到了这里，牢罗城的危险，已经算是暂时解除。
如果时间再耽误的话，指不定老旦利用巫医的手段，远隔千里，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诅咒。
“王武，我这有些事，你先带着他们去城主府登记。我忙完后，马上跟上。”
言罢，吕通司欲转身离开。
林悦却走出，想跟他一起。
好说歹说，吕通司做出承诺，马上过来与他们汇合，林悦才作罢。
他们一行人很快在城主府登记入住。
而吕通司不在，他们像是一下子，少去主心骨，不知道接下来该上哪里，做些什么……
王武也只能道：“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张老头的身边男孩再次鼓足勇气，上前搭讪。
林悦对他始终感到无趣，看见路边一家杂货店，独身走过去。
王武一路上不知为何，始终对林悦有些忌惮，只敢对她的背影喊道：“林悦，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通司大人，你早点回来！”
她刚一进门，不由得皱眉。
这店内昏暗也就算了，隐隐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
不过四周陈列着各色古怪的物件。
林悦看着这房间最里面的身影。
这杂物店的老板身材肥硕，圆滚滚的肚子如同一座鼓胀的山丘，覆盖褶皮。
他的脸庞苍白而油腻，双眼深陷，闪烁着阴险而狡诈的光芒。
“哦？是小姑娘……随便看，这里的东西多好，想要什么……”
林悦没有回答，目光在一根鲜红色的绳带上停留。
绳带如同鲜血般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