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构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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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线

线在物理学上可以是一个看不见、触不到的实体,是点在二维空间的移动中留下的运行轨迹,是没有厚度和宽度,只有长度的点的集合和延伸。“线因此是与基本的绘画元素—点—相对的结果,严格地说,它可以称作第二元素。”(俄)康定斯基 著,罗世平、魏大海、辛丽 译:《康定斯基论点线面》,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10月,第35页。线相较于点而言,形态更加丰富,具有宽度不同、厚度不同、长短不同、粗细不同、曲直不同、方向不同等性质和类型的线条,具体可划分为直线、曲线、折线、水平线、对角线、粗线、细线、斜线、长线、短线、波浪线、抛物线等。

一条直线是两点之间最短的路径。直线具有硬朗、刚劲、明确、冷峻、放射、发散、张力等特点,曲线具有委婉、流动、舒缓、律动、起伏、波动、柔美等特点。因此,不同的线条也能呈现出不同的心理感受。线条与线条的相交与组合,可以产生样式繁多的形式和图形,包括两条以上线条交合形成的不同大小的夹角,都会给观者带来不同的视觉与心理反应。在绘画画面当中,线条不仅可以起到裁剪、分割画面空间的作用,其本身丰富、自由、随意的特性也是极具表现力的绘画语言形式。

图1-5 (荷)蒙德里安《网格一的构图》,布面油画,80.2×49.8cm,1918年。

图1-6 (俄)康定斯基《构图8号》,布面油画,140×201cm,1923年。

图1-7 (俄)马列维奇《至上主义》,布面油画,79.5×70.5cm,1916年。

图1-8 (法)弗拉芒克《查图的房子》,布面油画,82.5×100cm,1903年。

图1-9 曲丰国《四季·惊蛰》,布面油画,150×220cm,2020年。

图1-10 (瑞士)保罗·克利《大路与小径》,布面油画,83.7×67.5cm,1929年。

图1-11 (美)赛·托姆布雷,《酒神系列》,布面油画,325.1×494cm,2005年。

图1-12 吴冠中《紫藤》,纸本水墨,70×140cm,1991年。

正如几何抽象画派大师蒙德里安(Piet Cornelies Mondrian, 1872—1944)说:“我一步一步地排除着曲线,直到我的作品最后只由直线和横线构成,形成诸十字形,各自互相隔开,……直线和横线是两相对立的力量的表现;这类对立物的平衡到处存在着,控制着一切。”他从大大小小的原色块和矩形直角形状的组合中寻求所谓“表里平衡、个性和集体平衡、自然与精神、物质与意识的平衡”,等等。20世纪另一位抽象艺术大师保罗·克利(Paul Klee, 1879—1940)也是非常擅长以线条探索画面的造型结构,形成独具诗意之美和抒情风格的抽象艺术作品。克利在其《克利与他的教学笔记》中阐述了他对线条的理解与钟爱,“自己的造型艺术,就是用线条去散步”“利用线条创造出温柔的感觉”。陈忠强 著:《原色——保罗·克利作品研究》,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5年3月,第22页。

线,在中外造型艺术中都承担着非常重要的造型作用,线条具有极其丰富、自由的艺术表现力和艺术性。任何物象在空间中的物理关系,都会形成视觉上的轮廓。所谓轮廓线是视觉上的错觉,绘画正是利用这种错觉,因此线条是塑造和归纳形象最简洁的语言和方式。例如,有着两万年历史的法国拉斯科洞窟壁画,就是早期人类用线条生动地表现了野马、野牛、鹿等近百种动物形象。在不同艺术家笔下,线条作为艺术语言展开出不同的艺术魅力。荷尔拜因笔下的线条富有弹性,所描绘的人物形象简练却有张力;米开朗基罗使用有力的短线,塑造坚实的形体与结构;安格尔素描中的线条具有优雅的特质,艺术语言精练;当代艺术家托姆布雷更将线条作为其形式语言,结合时代语境去强调线条的自由书写和表现性。关于线,不少中外艺术家都留有精彩的评述,譬如雕塑大师罗丹(Auguste Rodin, 1840—1917)所说:“一个规定的线通贯大宇宙,赋予了一切被创造物,如果他们在这线里面运行着,而自觉着自由自在,那是不会产生任何丑陋的东西的。”线条,在中国绘画传统里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仅承担造型、书写的功用,也承载着中国文化所特有的笔墨精神和审美意趣。线条在中国绘画里即是以笔达意的语言媒介,线条节奏韵味的笔墨审美本身也是构成艺术形象的主要组成内容。中国传统绘画的线条审美以中国特有的书写工具毛笔完成,利用笔锋中锋、侧锋、藏锋、露锋等不同的行笔方式,结合墨法的干、湿、浓、淡形成一个完整的技法体系。例如,古代人物画的线条笔法归纳为十八描:游丝描、柳叶描、钉头鼠尾描、行云流水描、铁线描、琴弦描、折芦描、橄榄描、战笔水纹描、曹衣描、柴笔描、蚯蚓描、枣核描、蚂蟥描、竹叶描、撅头描、混描、减笔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