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智械
启航号的巨型电机发出悲鸣，履带飞速旋转，将这台庞然大物加速到140码。然而震感仍在一次次地袭来。最糟糕的是，监控录像依然表明启航号周围没有任何异常。
陈望归握着手枪，在偌大的车厢中锁定震感的来源——启航号的舱门。
几次震动后舱门已经有了明显变形，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突破。
这时候，汪宏也带着其余短工感到了陈望归所在的地方。众人的眼睛齐齐盯着陈望归，显然在等待他这位车长作出指示。
荒原上总是危机四伏。老大拥有绝对的权威，但一旦出了事，也需要背负巨大的决策压力。
陈望归深吸一口气，随即开口：“所有人，把防毒面具戴上，之后记得吃碘片！”
话音刚落，一众短工齐齐动作，各自戴上腰间的防毒面具。随后，八杆枪不约而同地指向门口。
陈望归心念一动，启航号的舱门猛地弹开。风沙涌入车内，但陈望归分明看见沙尘中有一大片空白。
这东西瞒得过监控摄像头，瞒得过人眼，终究瞒不过大自然。
陈望归果断地扣动扳机，大口径子弹破空而出，在风沙中激起一连串的火花。其余短工见状也先后开火，一时间车舱内枪声大作。而那袭击者也终于褪去伪装，显示出本来面目：
一台足有二人高的六足机械。
“是智械！”常德绍慌忙叫着，手中的步枪几乎脱手。六足机械后足一蹬，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常德绍。
陈望归心底暗骂，飞起一脚踹开常德绍，随后连开三枪，当场卸下那机械的一条后腿。
一名手持双管猎枪的短工趁着六足机械攻击常德绍接近它的后方，准备用猎枪再卸一条后腿。陈望归方欲阻止，六足机械已经一个后空翻，不偏不倚地压在那名短工身上。两只前足一撕，短工的躯体裂作两半。
“别贸然接近这家伙！你们的骨头肯定没舱门硬！”陈望归怒吼着，手上退掉左轮弹巢内的弹壳，迅速装填新一轮子弹。
汪宏将自动手枪的枪口对准六足机械，一轮速射之后机械的左前腿也被摧毁。它凭着剩下的四条腿扑向汪宏，后者虽然闪避及时，还是被智械剩余的前肢劈中右肩，当场血流如注。
但这短暂的空隙已经为陈望归争取到换弹的时间。
六足机械正准备继续追击，陈望归就冲着它的关节连接处猛烈开火。三枪之后六足机械剩下的一条前肢也成了废铁。
它靠着剩余的三足扑向陈望归，然而后者仿佛早已有过无数次类似的经验，轻巧一躲，六足机械就贴着陈望归的面门飞过。
陈望归再开三枪，六足机械右侧的肢体全数报废。当场失去平衡，摔了个六脚朝天。
其余短工这才一拥而上，朝着六足机械倾泻子弹，终于将这个袭击者打成一团废铁。
陈望归关上舱门，摘下防毒面具，长舒一口气。
“把他的遗体包好，等到了小印镇找个地方埋了。”陈望归指了指那位不幸被撕成两半的短工，随即转头看向汪宏。后者的肩膀上被扯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我，我来包扎！”常德绍自告奋勇，当场取了绷带给汪宏包扎伤口。虽然先前战斗时吓破了胆，他的包扎手法倒是相当娴熟。
陈望归没再多说，只是蹲在那具报废的六足机械旁边。他捡起六足机械掉落的后肢，仔细端详一番后不禁哑然失笑。
短工们看得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有胆子大的短工走到陈望归身边，试探着开口：“老大，这是……？”
“是智械。”陈望归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咱们也是点背。遇到野兽或者辐射变异生物都好说，偏偏是智械。”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智械，这在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什么好词。正是百年前的智械叛乱演变为人类和智械两方的核大战，最终把这个世界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废土。直到现在，漫天尘埃还遮蔽着大部分的阳光，让这个世界显得昏黄而黯淡。
如果孩子哭闹，母亲搬出智械这两个字来吓唬小孩一准没错。
大多数人都听说过智械的恐怖。但如今智械已经十分稀少，加上遭遇智械袭击的人大多十死无生，极少有活人真正看见过智械。
如果启航号是一辆普通卡车，恐怕这台六足智械早就摧毁了启航号的动力。到时候陈望归等人就算能摧毁这台智械，也免不了死在漫天沙尘中。
这时候常德绍总算给汪宏包扎好，却是坐在汪宏身边。
“汪大，那就是智械啊？”常德绍指着报废的六足机械问道。
“只能是智械了。”
“可我听说智械全都是机器人，这家伙长得不像人啊。”
“少见多怪。智械的样子多了去了，长成汽车的也有。”
常德绍撅着嘴想了想，复又说道：“我听说智械很厉害，但我看老大几枪就把它的腿全卸下来了，好像也那么厉害嘛。”
“哼，你也不想想你小子之前是什么表现，枪都拿不稳了。老大能打赢那是老大牛逼！”
“老大原来这么厉害？”
“不厉害怎么当你的老大？呵，不过，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比你也好不了多少。”
“真的？”
“我老汪几时诓过人？五年前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开着一辆面包车，一套薄壳四个轱辘，副驾驶座放着一杆五连发就往荒原里闯。我当时拦住他，说不能这样子，会送命。结果这小子说什么你知道？”
常德绍环顾四周，不由得放低声音：“说了什么？”
“这小子发大头疯，说这地方不是人待的。他要找出个好地方，没有核辐射和沙尘暴的好地方，让大家全都住过去！”
说到这里，汪宏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从裤兜里摸出一根卷烟，点着之后猛吸一大口。
“我一开始当他是傻子，没想到他真的是个神人。每次来找我搭伙干活，他的车都比上次更好。最开始是面包车，后来变成小卡车，再后来成了半挂，往后甚至还有履带车。诺，现在已经变成这辆有钱都买不到的大基地车了。呵，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的。这种东西只有大聚居点才会有那么一两辆，和宝贝似的捧起来。”
汪宏抬手，猛拍了两下常德绍的背部：“小子，你就跟着老大混。你还年轻，将来肯定能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