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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野草
田间地头的野草,是寒冬难以闯入的守夜人,在阳光和雨水没有到来之前,农夫是野草的分身。
野草是春天的信徒,每一株野草里,都住着一个辽阔的春天,在匆忙的岁月中,农夫用青春收割野草,岁月悄悄地收割农夫。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踏着西西弗斯的倔强,一茬又一茬地发芽,生长,结籽,它们互为低处的露,互为风中的火,
昏黄的风沙吹过,山川树木都裸露出泛白的背,在霜与雪之间,农夫象草一样匐匍在田埂上,他看见,一季中亲手扶过的禾苗,高过山峰,高过云朵。
青过,黄过,燃烧过,不屈的骨头里有暴雨和火焰的印记。
没有谁能挡住一颗野草的绿。在山间,在河流,它虽没有花朵华丽的外表,却有通天彻地之功、改变季节之能,将山河一寸一寸染色。
暖阳高照,野草放出稠密的鸟鸣,冰层的炸裂声和地表下如约的涌动。
野草,不断复刻着春天的模样,它深爱着这柔软的人间,是一切可比之物,又是一切不可比之物。
岁月的河流静静地流淌,一枯一荣,一生一死,都抵不过一粒尘埃。归去的时侯,一切事物皆是多余的,能躺在野草的影子里,握住它长长的须根,与之交换彼此的秘密,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天空辽阔,野草是渺小的,它轻盈着中透着年轻,带着淡淡的体香,毫不犹豫掏出自身的绿,它一来,苍山就是另外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