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韩夜的能力（4000）
果然，这家伙之前肯放我离开肯定是抱有某种目的，否则她完全可以不理会我……
不过她想要的是什么？就只是祭品那么简单吗？
韩夜心中思索，直入正题道：“我想知道我们之间仪式的具体内容。”
他并没有直接询问邻居小姐认不认识当初木牌燃烧时火焰中的那些文字，毕竟他还得考虑另外的情况——万一那些小字只有他自己能看到，那要不要透露这件事就需要重新斟酌了。
邻居小姐面色苍白，红裙如血，脖子和手腕脚腕上的黑色圆环仿佛妖异的装饰品，她静静看了韩夜一会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
韩夜愣了愣：“我应该知道吗？”
邻居小姐沉默片刻，回答道：“古有旧礼，以血和祭品为契，你将获取我的能力，而我则会被规则所缚，无法对你出手，待到三柱阴香燃尽，束缚自解，我会杀死你取回能力。”
这些倒是和韩夜了解的差不多，他想了想，试探道：“邻居小姐，相信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不是故意要窃取你的力量，难道我们就不能商量商量吗？”
“说实话，我和你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还救过我，我这个人知恩图报，所以真心想和你交朋友，就不能友好解决问题吗？”
“比如提前解除仪式，或者我想办法把能力还给你，你也用不着整天惦记怎么杀我，总之大家相安无事，继续像之前那样做友好的邻居，还可以互帮互助，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随后一脸期待地望着邻居小姐，希望对方能接受自己的建议。
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如果邻居小姐不再想着怎么杀他，他自然也不会想办法去算计对方。
“旧礼既成，便不可逆转。”
也不知道邻居小姐是不是反射弧太长，每次都需要沉默五六秒才会开口，嗓音好听，只可惜丝毫不带感情。
“另外，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
她盯着韩夜的眼睛，灰暗的眸子中跳动着幽绿色的火光，“杀死你是仪式的一部分，不受你我的意志左右。”
仪式的一部分？
什么叫仪式的一部分？
韩夜呼吸一滞，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确认道：“也就是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哪怕两个月后你对我爱的死去活来，完全不忍心对我动手，你也必须在阴香燃尽之后杀了我，因为这是仪式规则的一部分，是这个意思吗？”
邻居小姐沉默几秒，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这句话中的冒犯。
韩夜傻眼了。
这可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此前一直以为邻居小姐要在阴香燃尽之后杀了他完全是出于个人的意志，这他其实也理解，毕竟任谁被一个路人甲窃取了能力都会感到恼怒，尤其是短时间内还无法对其出手，只能看着对方上蹿下跳，怒火更是会腾腾往上窜，等到限制解除之后自然会想着立即报复回去。
况且他记得邻居小姐当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你窃取了我的力量，我难道不该杀了你吗？”
所以他始终都默认邻居小姐是为了报复和夺回力量才想要杀了他，从未怀疑这和仪式本身有什么关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思考是否存在和邻居小姐搞好关系的可能，幻想着一旦关系有所进展，对方就会放弃杀死他。
可现在邻居小姐居然告诉他杀掉他本就是仪式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即便他能够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刷满邻居小姐的好感度，一旦阴香燃尽，对方也不得不在仪式规则的驱使下对他出手——
除非解除仪式，否则这是无法被改变的事实。
而偏偏仪式无法解除。
更糟糕的是，除了疑似A级的邻居小姐之外，还有一个更为残忍气息也更加强大的灯笼小姐正在排着队等着杀他，想想都头大。
幽绿色的烛光中，韩夜平复了许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在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将刷好感的方案作为备选中的备选，本就不对和异类相亲相爱抱有太多希望，因此此刻虽然有些头疼，倒也不至于六神无主，只是莫名觉得荒唐。
用命换三个月的能力体验卡，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那么脑残的仪式，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发明出来的……
沉默良久，他长叹一声，故意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面前的红裙女孩，面露苦涩道：“所以从仪式完成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吗？”
语气悲伤，苍凉，有种身不由己的绝望，“……我还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
邻居小姐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嗯？难道还有别的办法？韩夜眼前一亮。
“你死，我活。”
邻居小姐面无表情地纠正道。
韩夜：“……”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他心中吐槽，暗道两个月河西，两个月河东，莫欺少年穷，等两个月之后再让这女人好看，没必要和她做口舌之争，于是继续旁敲侧击火焰小字的事：
“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有关这个仪式的信息吗？”
依然是短暂的沉默，邻居小姐回答道：“在我被规则束缚的同时，有个声音将仪式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它说旧礼已成。”
“声音？什么声音？”
韩夜一惊，这个答案让他感到十分意外，如果邻居小姐对于仪式的了解是听来的，那她到底有没有看到火里的那些小字？
邻居小姐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在绿色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诡异：“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难道我应该知……
等等。
韩夜正要开口，忽然如遭雷击，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邻居小姐是在仪式完成的同时才得知了有关仪式的信息。
换句话说，在此之前，她并不了解这个仪式，甚至有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没错，一无所知。
那么问题来了……
邻居小姐会在房间里设置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仪式吗？
再换句话说……
这个仪式的存在真的和邻居小姐有关系吗？
“你用仪式窃取了我的能力，还问我想做什么？”
——韩夜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被带到这个房间时邻居小姐所说的话，对方从一开始就表露了被窃取能力的不满。
如果这个仪式和邻居小姐有关系，甚至就是她所设置的，那她有必要装出这样的反应吗？
韩夜听黎青说过，部分异类为了达到目的，会选择事先设置某种仪式，用诱惑或是欺骗的方式让人与其完成契约，而这就是活尸的形成过程。
因此他一直以为是邻居小姐造成了自己身上的异样，仪式的出现也是对方一手造成的，可现在想想，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那么……假设仪式的出现和邻居小姐没有关系，那又会和谁有关系呢？
韩夜的神色愈发古怪。
总不可能……这个仪式是我搞出来的吧？
他心头一颤。
仔细想想，这个仪式本就十分奇怪。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不经过对方同意，仅仅只是用血沾一下对方的随身物品，就能强行夺取对方能力，并且还能获取三个月之久安全期的仪式吗？
虽然会在三个月后面临追杀，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其实都是一种正向的仪式吧？
就比如在面对根本无法对抗的灯笼小姐时，他就成功用这一招延缓了死亡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起码足够交代后事了。
甚至只要利用得当，这个仪式完全可以用来做到更多事——因为限制是单方面的！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仪式吗？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联想到邻居小姐刚刚曾两次问出的问题，韩夜心里猛地生出一个无比荒谬的念头——
这个所谓的仪式……
该不会是我的能力吧？
又或者这种仪式只有我才能触发？
没错，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韩夜越想越觉得这才是真相，他不相信像邻居小姐和灯笼小姐这样的强大异类会那么“好欺负”，谁都能从她们身上获取能力然后跳脸，这种仪式的触发一定存在某种必要的条件，而非普遍存在。
所以条件是什么呢？
此时的韩夜并没有心情思考条件，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直接向邻居小姐求证。
“邻居小姐，我确认一下……这个仪式其实是我一个人搞出来的对吧？和你没关系，你当时甚至有试过反抗，但是没成功？”
他不知道邻居小姐是否愿意回答，因此一直盯着对方的脸，希望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端倪。
短暂的沉默后，邻居小姐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这个仪式的出现果然和我有关，难怪也能约束灯笼小姐……
韩夜心情复杂，他刚刚还在骂搞出这个仪式的人脑子有问题，合着这玩意居然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可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契约？还是能力？
不对……虽说能拿三个月的“体验卡”，但事后就会被杀死，这应该算是一种诅咒吧？
韩夜心中摇头，但也豁然开朗，一时弄明白了很多问题，难怪他没有变成活尸，难怪那颗头没有吃掉他，因为他和其他异化者根本不一样。
可这种“能力”到底从何而来？
另外……如果邻居小姐说的是真的，当仪式完成的那一刻，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了她仪式的具体内容，那是否说明灯笼小姐其实也听到过那个声音？
那她当时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对仪式一无所知的样子？
接二连三的问题在脑海中浮现，韩夜只感觉一阵头疼。
不过头疼归头疼，总比一无所知好，他实在没有头绪，只能暂时放下这些疑惑，从裤兜里掏出圆珠笔，在手心上写下一个奇怪的符号，问出了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邻居小姐，你认识我手上的这个符号吗？”
这是他之前在血肉山洞中记下的字符。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邻居小姐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果然……在得知对方对仪式的了解来源于某个声音之后，韩夜便多少料到了这种可能，但还是不甘心道：“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似乎猜得到他在想什么，邻居小姐面无表情道：“我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你。”
说得也是……
韩夜只得作罢，一时有些发愁。
无法完成灯笼小姐的任务当然只是小事，反正那家伙暂时又无法对他动手，他担心的是对方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关进血肉走廊里，三个月后再狠狠折磨，如果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不过他很快就眼前一亮，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当即拉开袖子，露出右手胳膊上的黑色纹路，问道：“邻居小姐，我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是希望你能帮我去除这个东西，你能帮我吗？”
邻居小姐看了他一会儿，视线下移，盯着他胳膊上的黑色纹路仔细看了几秒钟，然后又抬起头，久久没有回应。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件事！”韩夜被看得有些脸红，连忙承诺道。
他刚刚打着需要帮忙的旗号问了这么多问题，直到现在才说真正要帮忙的其实是别的事，饶是以他的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
邻居小姐沉默许久，似乎是在权衡，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没有废话，直接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触感冰凉。
没有拒绝！
邻居小姐果然收了东西就会办事！
韩夜心中一喜，趁着邻居小姐抹除纹路的功夫，忍不住问道：“对了邻居小姐，能告诉我你送我的这个手环有什么作用吗？”
邻居小姐不答。
他干笑两声，不再自讨没趣。
与此同时，另一边。
一座完全由血肉形成的巨大空间之中。
火堆旁，一名身穿纯白长袍的女人像是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了某个方向，嘴角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明明双眼被白布所遮挡，可她的视线却像是能跨越空间，抵达十分遥远的地方。
“果然不太安分呢。”
女人轻轻拍了拍手上的花灯，下一秒，一道漆黑的影子从花灯里钻了出来，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涌入骷髅眼中。
骷髅眼中绿光大作，空洞的眼眶中渐渐出现一颗纯白色的诡异眼球。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在古宅正堂中的韩夜忽然脊背发凉，右臂一阵刺痛，就见胳膊上的黑色纹路疯狂扭曲蠕动，变成一条凝实的黑线。
下一秒，黑线陡然撑开，从中钻出一颗狰狞的黑色眼球。
黑色眼球上下左右胡乱转动，忽然停住，瞳孔拉长成一条细线，盯上了面无表情的邻居小姐。
“就是你……想要夺走我的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