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川哥，你先走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余大少爷啊！”风声中突然混杂了一个男声。
余瑶一回头，一个和年龄相仿的黄发小伙正向他招手。
这小伙的黄发染得实在有些招摇过市，他身着黑色西装，腕戴金表，脖子上一条闪闪发光的金项链，看上去很有富家子弟的范儿。
余瑶认识他，他叫“章川”，是尚海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他们家是尚海市出了名的投资商，环城的尚海河堤就是他们投资建的。
真是奇怪，他这么一个大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河堤上，并且身边一个保镖也没有，也没看见豪车接送的影子。
“啊……是川哥啊……”余瑶认识他，因为他俩是同班同学。
章川走近，对他笑了笑，“你也来这解闷吗？”
“什么叫‘也’？”这两人其实并不很熟，在学校里也只是说过几句话的交情。
余瑶似乎懂了，“这么说，你也是出来走走？”
“对啊……”章川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他也像余瑶一样，将身子倚靠在河堤石栏上，听风。
“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是的。”
“有什么心事吧。”
“嗯。”黄发少年再次叹气。
“平时看你在学校里挺意气风发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余瑶投来关切的眼光。
黄发少年摇了摇头，似乎想摆脱脑袋中的某种东西。
“我好像，被鬼盯上了……”章川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转向余瑶的脸。
“啊？”眼前的黑发少年着实吃了一惊。
“我最近，总是听见有人在我耳畔说话……那声音一直在我耳边绕啊绕……我起初还以为只是幻听，可后来我问‘你是谁’，那个声音竟然回答我了！还自称他是什么秦始皇！从几千年前穿过来的！这……这……这……太荒谬了！”
“还有这种事？！”余瑶装作很震惊，其实，他似乎能猜出些什么了。
“我也觉得很奇怪啊！我问周边的人听没听见那个声音，他们都说没有，好像只有我能听见！我后来看了医生，医生说估计是我精神衰弱，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可是……那个声音一直没有消除……现在还在，太……太可怕了……”章川的语速很快，说话的时候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看来这件事是真的刺激到了他。
这时，他抓住了余瑶的肩膀，“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在说胡话？可这是真的！他们都不相信我！”章川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现在的他和平时在学校里的“校霸”形象完全不符啊，余瑶心想。
“我……我……”
他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抓住对方肩膀的手，“我就知道，你肯定也不会相信……”
“不……我相信你。”
章川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放下的手突然又抓了回去。
“真的吗？你真的相信我？”
“嗯。”
章川一头栽到余瑶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啊啊啊……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太感动了……呜呜呜呜……谢谢你……余瑶！”
我去，他真的哭了！震惊余瑶一整年。
此时的章川简直像个终于找到妈妈的孩子。
余瑶虽然不喜欢跟别人这么接触，特别是男生，但是看他这么可怜的样子，还是打算不抗拒了。
他用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下他的黄发，“没事的啦，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吧……”
此刻，尽显尴尬。
哭完了，他抽泣着擦了擦湿漉漉的眼睛，从余瑶怀里出来。
终于哭完了……
“那个……你说你遇到鬼了是吧……”余瑶对这事提起了兴趣，因为从章川的话语间，他能听出点很重要的东西——这事肯定与「仙灵」有关。
莫非，章川也是灵师，但他自己不知道？
总之，先问清楚再说。
“对，第一次听见那个声音就在一个月前，那声音老吓人了，是一个老头的，还带电音的那种，老可怕了，肯定是鬼！”章川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听他这么一说，准是「仙灵」了，仙灵说话的声音就是这样。
“那个声音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要和我签订契约……是我把他召唤出来……还有什么要给他提供那个什么什么力量，不然他会死的……”他越说越害怕，因为，这个声音应该还没有消失，一直都在他体内。
那这不就是仙灵嘛！余瑶兴奋起来了。
好家伙，你小子把仙灵召唤出来了！但是，不能这么对他说，他可能只是个普通人，只是通过某种触媒把仙灵召唤出来了，或者他就是个灵师，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思考了一番后，余瑶说：“川哥，你……听说过‘灵师’这个词吗？”
“灵师？听说过。”
“在哪里听说的？！”
“电影和小说里啊，怎么了？”
“……”
那他应该不是灵师。
可惜了，如果我精神力再强一点，就可以轻松辨别他是不是灵师了……
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痛苦，一直被那个声音折磨着，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难受的，真想把真相告诉他啊，但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信呢……我又该如何解释呢？
“你看，要不这样，你跟我走，我去找我爷爷，他是老中医了，说不定能帮帮你。”余瑶想到了这个办法，直接把人带到爷爷那儿不就得了。
“这……中医我都看过了……”
“诶！我爷爷可不是一般的中医！他啊，老厉害了！”
“那就……试一试吧，反正也没的辙了。”
余瑶带着这位富家公子离开了河堤。
两个少年都很瘦，但比起章川，余瑶还是显得更单薄些。
“川哥”这个称呼，是余瑶听学校里其他人都是这么叫的，他也就这么叫了。
而对面叫自己“余大少爷”，他也没搞懂到底咋回事。
一个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富家公子，另一个是乡下出身的文弱少年，前者找后者帮忙，余瑶不禁觉得有些奇葩。
然而，现在连我自己都开始在意阶级了吗……
正当两人走到“光善路”时，大地开始颤抖。
地震了？
两人和路上的行人都做出了第一反应——停下脚步。
伴随着某种奇怪的巨响，大地震动的越来越厉害。
“是地震吗？”余瑶有些慌。
“好像是的……”
周围的建筑开始晃动。
远处的天桥摇摇欲坠。
突然，心脏被压制住的感觉又来了。
心跳，似乎放慢了，身体，变得沉重，眼前，有些发黑……
“扑通——”余瑶登时跪倒外地，右手猛地摁住心脏，面目狰狞。
“啊……”
“你怎么了？！”章川不知所措。
路边的行人都以为是地震来了，纷纷撤离。
“喂，余瑶！你没事吧？！”
“轰”地一声巨响，地面瞬间坍塌出一个大洞，周围的楼房全部陷入地下。
顿时，尘土四起，混凝土，石块，钢筋飞得到处都是。
人的尖叫，哭喊，在这一瞬间都出现了。
这像极了灾难片中的场景……
章川见状，赶紧将余瑶扶起，向安全区域撤离。
“余瑶！不要紧吧！你到底怎么了？！”章川的身边，燃起来一堆堆烈火。
光善路街区，顿时成了一片废墟。
压抑感没有消失，余瑶努力撑住身体，运作体内灵力，但还是忍不住气喘吁吁，连意识也渐渐模糊。
他闻到了血的腥味，听到了孩子喊妈妈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皮肤的灼热让他意识到，自己已身处一片火海。
身旁还有急促的呼吸声，想起来了，是章川，他正扶着我……
“余瑶，醒醒！别睡啊！地震了！”
连天空都阴暗下来，街区在仅仅几秒内成了一片狼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邪灵……”余瑶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地震，而是邪灵在捣鬼。
他扭过头，隐约看见一个巨型人状生物从那个坍塌的巨洞中爬出来。
“没错，是邪灵……”他有气无力，呼吸越来越急促。
“什么？什么灵？你在说什么？”章川有些吃力了，他已经扶着余瑶跑了很长一段路程，而那巨型人状生物也跟了过来。
“你看见了吗……那……那个……巨人就是……邪灵……”
章川飞速地扭过头又扭转来，“什么巨人？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对了，他是普通人，是看不见灵体的。
余瑶的心跳速度渐渐加快，恢复了正常。
压抑感终于没有那么严重了，可能是离邪灵越来越远的缘故。
“谢谢你，我现在能自己走了。”余瑶突然变得正常，把章川吓了一跳。
“你到底怎么了？是心脏病犯了吗？”他这波可把黄毛少年吓得不轻。
“对。”
由于是关键时刻，他不能做过多的解释，就随口答应了。
现在，逃命最要紧。
可是……
“妈妈——！！！”
“儿子——！！！”
“救命啊——！！！”
“有人吗——？！”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啊——！！！”
“好——好疼——”
“救——救——”
“到底发生什么了——？！！！”
“呼——呼——”
……
一声声悲鸣，一道道血迹，一个个惨不忍睹的画面，让他触目惊心。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为什么……对面的灵师要利用仙灵来做这种事……
如果……如果我也有仙灵，就可以救他们了……
但是，我没有……
我身为灵师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学灵术的意义又何在？难道仅仅是为了参加灵师战争？
爷爷说过，灵师，在以前，是个令人敬仰的职业，因为他们扶危济困，救死扶伤……
而我，就是灵师啊……
等等，没有「仙灵」难道就不能救人吗？
“川哥，”余瑶突然停下脚步。
大地的震动幅度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因为那邪灵巨人已经从地下爬了出来。
“怎么了？愣着干嘛呀？！赶紧跑啊！！！”
“你先走，我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去做。”余瑶捏紧了拳头。
“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啥东西比你命都重要？！赶紧跑！！！”
巨人走过的地方，楼房建筑皆被摧毁，马上就要走到章川他们这里了。
“走啊！！！”余瑶喊破了音。
他毅然转身，朝废墟的火海中奔去。
“余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