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思深沉
果然,跟这位永乐大帝谈条件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朱瞻墡虽然早就知道能够闯下赫赫威名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但没想到老爷子是这么的……嗯,雁过拔毛。
十年,一张嘴就是十年。
这时候的朱瞻墡早就已经不是那种被扒光的感觉了,而是感觉自己做了个X光片,从皮到骨头都被老爷子给了解得透透的。
十年是一个什么概念?
或许十年并不算是很长,但那也得分情况,而在羊毛这件事上,十年已经算是极限了。
不!如果计划真的能够实施,羊毛计划还挺不到十年。
朱瞻墡为什么会提出羊毛计划?赚钱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他想着反正自己要赚钱,那就顺带帮大明一把。
如今草原上,甚至包括大明,所饲养的羊种基本上都是短毛羊,如今的朱瞻墡还没有能力把这种短毛羊的羊毛纺成布,这就是他选用宁夏滩羊的缘故。
毛长,好纺织。
至于为什么说顺带帮大明一把呢?
除了最开始朱高炽想到的挤压草原战马的生存空间外,朱瞻墡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打算。
宁夏滩羊有一个普通绵羊所不具备的特点,那就是吃草根。
在后世,早些年因为自然因素、过度开垦和过度放牧等原因,宁夏那边出现了很严重的荒漠化,最终不得不退耕还林还草。
放牧虽然不是宁夏荒漠化的唯一原因,但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如果草原上的牧民为了逐利而大规模的放牧宁夏滩羊的话……
只要没有人捣乱,朱瞻墡敢保证三年之内草原上的滩羊数量有显著增长,五年到一个巅峰,十年就到终点了。
到了那个时候,除了大片草场被废弃之外,战马的数量也会被极大的挤压,那个时候草原就很衰弱了,以大明的实力或许不能一举拿下,但再通过战争和互市等方法运营个三两年就差不多了。
等拿下了草原,大明自然就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肯定得好好养护草原,毕竟战马在这个时代是战略物资。
或许老爷子不知道宁夏滩羊吃草根的特点,也或许他没有摸清朱瞻墡的全盘计划,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就算到了朱瞻墡的大致计划和计划的时间。
十年……十年之后还有个屁啊!
别看老爷子说十年之后朝廷一文不取,先不说十年后他还能不能从朝廷的手中拿回这羊毛的生意,就算是拿回来了又有个屁用!
大头都让朝廷赚走了,还有个屁的赚头?而且到时候朝廷肯定会大力发展战马养殖,被羊挤压空间这种事情肯定会被严令禁止的。
但是……只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知道老爷子的要求很过分,但朱瞻墡却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才是当家做主的人呢?
而且当的是整个大明这个家,做的也是整个大明这个主。
……
从乾清宫出来,朱瞻墡整个人都蔫儿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狠狠地赚上一笔,然后就等自家老爹登基继位,那时候按照惯例,他就会被封王,然后去封地。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能过多的接触商业了,毕竟如果你足够有钱的话是能够收买到很大一批人为你卖命的,还能买到武器装备,那个时候的你就会成为祸患。
眼下马上就要永乐二十年了,留给他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了,要想以后能在封地花天酒地,靠的就只有眼下赚的钱了。
结果,却被老爷子给看破了,落得个光出力没好处的结局。
而在朱瞻墡的旁边,朱高炽也是眉头紧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路无话,爷俩就这么安静地回到了清宁宫。
不过,在路上虽然没说话,但是在回到清宁宫之后,朱高炽直接就拽着儿子进了书房。
“你跟我好好说说,你的真实打算是什么!?”
看着面前有些迷茫的儿子,朱高炽很是严肃的开口。
“打算?”朱瞻墡脸上的迷茫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赚钱啊,我不是一早就跟您说了吗?”
“真的只是赚钱?”朱高炽的眼睑垂了垂,语气也变的低沉起来。
“不然呢?”朱瞻墡双手一摊,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都把整个计划都和盘托出了,如果我想搞什么小动作,就算是能逃得过您的眼睛,但是能逃得过爷爷的眼睛吗?”
“退一万步说,我把您和爷爷都瞒过去了,您觉得我还能瞒得过锦衣卫吗?”
……
听儿子这么说,朱高炽也沉默了下来。
的确,这是一个问题。
明初的锦衣卫可不是明中期甚至是明末的锦衣卫,这个时候的锦衣卫可真的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指哪儿砍哪儿。
更重要的是,如今锦衣卫的指挥使是塞哈智。
塞哈智这个人,和前几任锦衣卫指挥使没法比,他这把刀不够锋利,但却足够听话。
因为塞哈智是明初锦衣卫中为数不多,甚至可以说唯一一个能够活到退休的,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小心谨慎。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老爷子没想着舍弃这把刀,如果老爷子真要舍弃,塞哈智再怎么小心也是没用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塞哈智这种小心谨慎的性子,如果朱瞻墡真的有什么小动作的话是很难瞒过去的。
“那说说市舶司的事情。”
想通了这些,朱高炽也就没有继续再在羊毛的问题上纠结,而是将话题转到了朱瞻墡所说的市舶司上。
“你要市舶司的人做什么?什么赚钱的法子能让人发觉不出来他们是在赚钱?说来我听听。”
在朱高炽的想法中,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何事情你都得做好被别人知晓的准备,不然就成了掩耳盗铃。
所以,对于朱瞻墡所说的要利用市舶司赚钱,同时不被别人知晓,不堕大明的威名这一说法,朱高炽是不信的。
“这么说吧……”朱瞻墡想了想,举了一个例子。
“麦子,您知道吧?”
“废话!”朱高炽没好气的给儿子甩去了一个白眼。
“那您知道吗?麦子其实并非是中原本土的粮食,而是从比西域更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你是说……”朱高炽的眉头皱了起来。
……
与此同时,乾清宫。
看着塞哈智送来的市舶司名单和人员调动记录,朱棣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这小子,心思挺深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