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入梦
“小江？”陈金哲看出江亦枫的情绪不对劲，他用手拍了拍江亦枫的肩膀。这屋里这么多名贵的藏品，张东远偏偏把它放在正中央，足以说明张东远对这幅画的重视，陈金哲生怕江亦枫一不小心就弄出个什么闪失。
江亦枫回过神，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随后他仔细地看了看这幅画上的印章，缓缓道：“这个印章上是纭枢二字，想必就是作者的名号。”
他又看向下面那个印章：“这个印迹要深一点，上面印的是蓬莱阁宝，应该是鉴藏印。”
陈金哲对江亦枫的表现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种略有残缺的篆体字他都能认出来。一旁的张东远倒是若有所思。
“最下面的印章是什么？”陈金哲问。
江亦枫看了看，说：“上面的字是张氏道禧。这是鉴藏者名字，应该是当时蓬莱阁的主人张道禧盖上去的。”
这时张东远表情变得惊讶，他深深地看了江亦枫一眼，开口道：“你知道张道禧？”
江亦枫确实知道，在那个梦里张道禧就是从萧纭枢手里买下这幅画的人，只是他没法把这事说出来。“我只知道张道禧是北宋一位很有实力的收藏家。”
陈金哲还有些疑惑，这个名字他怎么没听过。
“不错，确实有张道禧这个人，而且我就是他的后人。”一旁的张东远给了江亦枫一个认可的眼神，又缓缓道：“千百年来，这幅画在我祖辈手里几经辗转，到如今已有多处损坏，我希望这幅老祖宗留下的宝贝能伴随着我的子孙一直流传下去。”
陈金哲开口：“这个没问题，我们公司有很多都是从事多年的字画修复专家，经过他们修复后的字画，都跟脱胎换骨一样，我这有之前修复过的对比图，张总您看看。”陈金哲把手机里存的照片拿给张东远看。
张东远摆摆手，正色道：“我相信你们的技术，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只需要消除这幅画的病害，把画纸处理完善，让它可以延续现在的模样一直保存下去，上面缺失的部分不要做创意性修改。”
这还不简单么，陈金哲连忙点头答应，能跟张东远谈成这笔生意，他心里很是满意，倒是江亦枫走的时候仍念念不舍地望着那副画。
等陈金哲商谈完后续的事宜后，这次出差也就圆满结束了，回去的路上，江亦枫思绪万千，他不明白为什么以萧纭枢的绘画水平，没有像范宽和张择端那样成为名垂千古的绘画大师。
还有萧纭枢其他的作品去哪了，特别是他为妘清月画的那幅，如果现在还存在于世的话，不可能默默无闻。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心里越来越好奇，只盼望着能再次进入那个梦境。
晚上回到家后已经过了十点，江亦枫开门后，依然见到白狐站在门口等他。“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江亦枫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然后打开递到白狐的面前，里面有酸奶，还有小鱼干。
江亦枫打开了一盒酸奶递到白狐的嘴边，小家伙有些好奇地闻了闻，却没有吃。见它不吃，江亦枫自己吃了一口，故意做出享受的表情：“很好吃哦，你不尝尝吗？”他把手里的酸奶又递过去。
白狐这次倒没有拒绝，它吃了几口，眼中流露出惊奇的神色，随即便把盒里的酸奶吃光了。看来它是喜欢上这个味道了，江亦枫笑了笑，又打开了一盒小鱼干递到它面前，不过这次小家伙像是闻到了什么恶心的气味，立马转身走开了。
果然不能把它当猫宠对待，江亦枫无奈地笑了笑，把小鱼干扔进了垃圾桶里。
躺在床上，江亦枫又开始了异常兴奋的失眠状态，他看见小家伙在阳台看着夜空，于是也走了过去：“在这看什么呢？”江亦枫伸手轻轻地摸着白狐的小脑袋。小家伙回过头看他，光芒闪烁的大眼睛煞是好看。
这时江亦枫忽然间注意到白狐脖子下面的月牙玉坠，他回想起之前是摸着这玉坠然后进入那个梦境的，难道说这就是打开前世记忆的钥匙吗？
江亦枫有些激动地摸着那条玉坠，他现在太想知道答案了，只希望这玉坠不要让他失望。
他的手摸上去后，玉坠开始发出盈盈的光芒，温润的触感使江亦枫感到舒适，奔波一天的劳累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困意渐渐浓烈，江亦枫知道这是玉坠有了效果。
他抱起小家伙躺在床上，全身心放松彻底享受着玉坠带来的舒适感，很快便进入了睡梦中，脸上还带着一抹满足的笑容。
北宋汴京。
初春的夜微凉，清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悄悄潜入屋内，烛光渐残，一场大梦使萧纭枢惊醒，他梦见妘清月走了，人群中再也寻觅不到她的身影。
萧纭枢穿衣起身走到屋外，今日的夜色有些深沉，清冷的月光洒在门前的花园里，一切都显得十分静谧。他感觉她真的已经走了，过去无数次在屋顶望着这片星光交织的夜空，都没有今日这般感到落寞。
她的纱裙如月光般圣洁，她的眼眸如星光般璀璨，她的身姿，还有她的面容都已融入这片夜空，抬头所见，一切尽皆变幻成她的模样。这世上还有谁能替代她来填补这心中的空缺？
萧纭枢的眼神忽然黯淡了，随这夜色一同深沉。
天一亮，萧夫人就匆忙赶到画室，进屋后却只见萧纭枢一人站在中间出神地望着面前的画。
“妘姑娘呢？”萧夫人来到萧纭枢面前问。
“她应该是走了吧。”萧纭枢低声道。他其实很早就去妘清月的房间看过了，可惜期待的画面并未出现，她果真是走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萧府。
萧纭枢感觉眼前画中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自从杭州相遇的惊鸿一瞥，他的世界一度都是妘清月的身影，只是她就像是云间的月，令人向往，却又缥缈，始终在指缝之间溜走，难以捉摸。
萧夫人想说些什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从小到大，萧纭枢稳重地没有让她操半点心，感情的事情，她作为过来人当然最有话语权，但她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处理好的，毕竟那位妘姑娘气质不凡，的确不能以普通人家的姑娘来论断。
萧夫人默默地退出了画室，走到房间外，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萧纭枢一眼这才离开。
柳七听闻妘姑娘已经离开了萧府，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萧府条件这么好，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是留不住她。再怎么说，萧纭枢也是京都最负盛名的翩翩俊公子，这要是传到外面姑娘的耳中得多气人啊。
想到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柳七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还是找萧纭枢去外面散散心吧，说不定还能遇见妘姑娘呢。他走到萧纭枢的画室，却见房门未锁，里面空无一人。柳七见到挂在墙上的那幅美人图，忍不住又欣赏了一番。
柳七最后在养狐狸的假山那里看到了萧纭枢，只见他端着一盘剁好的肉丁，一粒一粒地喂着站在假山上的海东青，姿态显得很是悠闲。
“咦，这家伙怎么还在这里？”柳七走到萧纭枢的面前。这只海东青不是跟着妘姑娘形影不离吗？
“它没走是不是说明妘姑娘还会回来？”柳七猜测道。
萧纭枢的手指在云幽的背羽上划过，然后低声道：“它今早一直守在我的窗前，怎么也赶不走。可能是她给我留的礼物吧。”
“这么说，你现在是它的新主人了？”柳七的表情有些精彩，想到萧纭枢每次出行都有一只鹰隼作伴，那真是英姿飒爽，羡煞旁人。
说来这海东青的本事确实不少，听得懂人言，杀得了猎物，有什么危险它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有它陪在身边倒是增加了不少的安全感。
把盘子里的肉都喂光后，萧纭枢轻轻摸了摸云幽的头顶，指着假山后面的花园说：“以后你就守在这，保护这里的狐狸。”
云幽的眼睛眨了两下，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柳七为它打抱不平：“这么凶猛的空中霸主你就让它做看大门的？再说你不怕它监守自盗啊，小心它把这些狐狸都给你吃光。”
萧纭枢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刚才给它喂的是什么吗？”
“什么？”柳七有些好奇。
“雪鹑。”萧纭枢淡淡道。
柳七不禁竖起大拇指：“你还真是财大气粗！”
雪鹑生活在雪域高原，数量稀少且难捕获，要想在京都食得其肉，那花的价钱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吃最上等的肉，做最轻松的事，看着云幽傲慢的模样，柳七怎么感觉自己的生活质量还不如一鸟呢，真是气死个人。
“我得去水云楼平复一下心情，这几天我可是为了你的事费尽了心思，该出去放松一下了。”柳七挑眉，不断用眼神示意萧纭枢跟他一同出去。
萧纭枢看他了一眼，淡淡道：“你对我挤眉弄眼的干嘛，有眼疾就赶紧去找大夫。”
他俩的眼神交流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柳七就不信萧纭枢看不懂，他朗声道：“你不去？我可听说这几日水云楼在竞选花魁，京都的青年才俊都会汇聚一堂，如此热闹的盛会你不参加？”
“你不就是想看你那位意中人吗？”萧纭枢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
被萧纭枢揭穿心中所想，柳七也不掩饰，讪讪笑道：“看嫣儿姑娘跟观舞听曲并不冲突。你也该出去看看，说不定就遇到妘姑娘了呢？”
萧纭枢摇头：“妘姑娘说不定现在已经不在京都了，又怎么会去水云楼那种地方。”
话刚落下，柳七便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去。“哎呀，快走吧我的萧大公子，没你我怎么能近距离接触到嫣儿姑娘呢。”
搞半天柳七这是拿他当门票呢，萧纭枢有些无奈地被柳七拉着出了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