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除夕
二月八号，大年三十，除夕。
昨晚四点才睡觉，这一天杨川睡到上午十一点才起床。
翻开昨天买菜的笔记本，看了下没买的有哪些菜，飞快的洗漱完毕，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放到微波炉里面打半分钟，然后就一只手拿着牛奶，另一只手穿鞋，出门去买菜了。
来到菜市场，看着比昨天更多的人，还有一部分车也开了进去，在里面堵得几乎水泄不通的情况，杨川不由的感到头大。
里面各种叫卖，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混杂在一起简直有如魔音绕耳，再加上昨晚睡得也不太好，吵得杨川脑袋都要炸开了。
但是，没办法，老杨家所有人都在忙，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有空，年夜饭不可能不做吧，年不可能不过了吧？！
杨川不得不硬着头皮，一头钻进嘈杂不堪，混乱不已的菜市场。
先来到卖鱼的店铺，不先买鱼的话，杨川不知道会不会跟去年一样去晚了，结果都卖完了，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水产公司送货来。
排队等了十多分钟，才轮到杨川，要了一条大花鲢，飞快称称，然后又进入漫长的等待，等着破鱼的师傅杀鱼切片。
虽然杀鱼的师傅很牛逼，能两三分钟杀完并完成切片一条鱼，但是架不住人多啊，在杨川前面排队等候的起码还有十四五个人，还不能走开，因为走开了来个人插队，你在案板上放着的鱼就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片好鱼，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都不止了。
提着杀好的鱼，杨川不得不忍着头痛又挤进混乱的菜市场，去采购剩下的东西。
等到杨川双手提满东西转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了。
总算是把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繁忙依旧的菜市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提着东西溜了溜了。
回到家，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13：59，杨川顾不得休息，打开音乐播放器，放着喜欢的音乐，就走进厨房开始洗菜。
今年比往年还惨，往年自己没弄那个烧烤摊，好歹做年夜饭还有弟弟在身边能帮忙，现在弟弟去了烧烤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要累死个人哦！
顾不上在这里自怜自艾，飞快的把思绪抛出脑后，从冰箱里把菜拿出来。
在这种忙不过来的情况，只能先把需要慢炖的菜先整上，然后再慢慢收拾其他。
是以杨川不光把灶台上的两个灶都用来烧水，准备给猪蹄、排骨之类的用来焯水，还把客厅用来烤火的炉子都用了起来，用高压锅放了调料掺了半锅水烧着，准备用来压排骨。
家里只有三个能用的灶，让杨川不得不把储物柜里面的电磁炉也翻了出来，收拾收拾放到餐桌上，也烧了一锅水准备用来炖猪蹄。
等到杨川把这俩大菜炖上之后，才开始收拾辣子鸡和准备青花椒鱼。
等到把鸡肉焯水和腌制好鱼肉，刷好锅，把洗好的腊肉、香肠、五花肉全部煮上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清洗其他的配菜。
花了两个半小时清洗好所有的配菜，并切好分门别类的放好备用，炖好了排骨和猪蹄，还把所有的主要食材也切好。
叮叮叮......叮叮叮......
这时候杨川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爸怎么了，有什么事？”杨川看见是杨洪打过来的，直接接通道。
“我们还在外面收账，来不及回老家去烧香贴对联之类的了，你先回去把这些事做了，年夜饭晚点吃也没什么。”电话的另一边杨洪说道。
杨川拿着电话半响无语，然后不得不回道：“好吧，那我先回去烧香吧，到时候你们早点回来吃年夜饭就行！”
挂断电话，杨川检查了一下，炖菜基本都已经轮流用高压锅压好了，关掉所有的火，匆匆拿着买好的对联、门神之类的，又去自己的卧室拿了些钱，抓起钥匙就出门了。
到了楼下骑上杨洪留在家里的摩托车，把东西放到后面的小箱子里，就出发了。
在街口卖鞭炮的地方，买了两桶礼花，四饼三万响的鞭炮，还有一些纸钱，冥币，香烛，两瓶白酒。
再到旁边的瓜果摊子上买了点水果和炒货做贡品，就骑上摩托车风驰电掣的往山上的老家奔去。
父亲的几个兄弟姊妹也是分家了，各奔东西，也没在一起，爷爷去世了，奶奶跟着小姑去了江苏，年龄大了也不便回来，所以老家里早就没有人了，只有各家会有人偶尔回去看一下，平时大家都在镇上，或者城里安了家，基本都不会回来。
过年的时候各位叔叔伯伯，也许会回来上香。
杨川回了老家，按这边的习俗，过年在家放鞭炮之前，是必须到坟山去烧香的，是以杨川把门神、对联和在家里放的鞭炮留在了祖屋，就骑着摩托往坟山去了。
也许是时间还早的缘故，大伯、二伯和幺爸（其他地方应该叫小叔）都还没有来上香，杨川也顾不得等他们了，自己还要回去煮年夜饭呢。
分别给大伯、二伯还有幺爸几人发了一条短信，杨川便从太爷爷的坟开始祭拜了起来。
也许是几位堂叔伯已经来过了吧，太爷爷和太奶奶的坟前已经有人来祭拜过了，没管那么多，杨川自己干自己的，摆上祭品，开始烧纸、点香烛，说祭拜的祷告词，叩首，然后放鞭炮。
如此分别祭拜了太爷爷、太奶奶和爷爷，才回到祖屋贴对联，放完鞭炮，才赶回镇上的家里做年夜饭。
其实这些流程杨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完全正确，但是这并不仅仅只是一个仪式，还是每一个家庭的一种孝道的传承，不管对不对都必须诚心诚意的去做，必须把这种文化刻印在血脉里传承下去。
我们可以不信仰任何的神灵，不信仰任何的宗教，但是不得不感恩赐予我们血肉，赐予我们生命的祖先，也不得不感恩他们筚路蓝缕的开疆拓土，为我们从无数异族手里争抢到了，让我们至今仍然可以赖以生存的土地。
所以孝道、所以祭拜祖先、感恩祖先，让祖先得以享用祭品，是每一个现存的民族都必须要印刻进血脉的传承。
如果遗忘了历史的英烈，抛弃了民族的英雄，也许这个民族在肉体上、血脉上还有后裔，但她终究会从文化上灭亡，当最后一个还认同自己是这个民族的人死去之后，那么这个民族也可以宣告灭亡了。
想到这些，杨川就忍不住呵呵了。
某一部分‘专家’，专门败家的玩意儿！
收拾收拾心情，不再去想那些糟心事，还得回去煮年夜饭呐，一大家子人还等着呢。
杨川飞快的骑上心爱的小摩托，突突突地又往山下冲去。
路过村子里的人家，有人打招呼，杨川也没有停下来闲聊，只是在车上回了几句就继续往家里赶。
......
回到家飞快的刷手，架锅，猛火烧水，用准备好的红薯粉、肉条、打蛋，加调料搅拌均匀至粘稠的样子。
然后在另一边用家里最大号的电饭锅开始煮饭，等到米淘净，加水盖上锅盖插上电之后，准备煮水滑肉的锅差不多也烧开了。
把水滑肉下到锅里，然后在另一个灶上，架上一口大锅，猛火烧干，倒入菜籽油，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油温烧至七成热，把五花肉下锅，过油，炸出多余的油捞起，中间等水滑肉在锅里定型的时候，轻轻搅动两三下，防止粘锅。
再把腊肉放到油锅里过一下，炸至起卷，起锅，这时候水滑肉就差不多熟了，往里面下点豌豆面，一分钟烫熟，再放少许鸡精起锅，面上撒几颗葱花，一盆香喷喷的水滑肉就搞定了。
中间把准备好的肉片下锅油炸，等到水滑肉起锅之后就差不多了，然后起锅，放入鸡肉块，炸至七成熟起锅。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弄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就只剩下同时架起两口锅开始炒菜了。
其实两口锅同时开工炒菜确实不太容易，要不是杨川从七岁就开始煮饭，两辈子加起来的经历，在前世，这个时间段，两口锅同时开工，他一样搞得略微有些手忙脚乱的。
忙活了二十几分钟，终于赶在六点之前，杨川弄好了冬瓜海带炖猪蹄，番茄玉米排骨，辣子鸡，青椒回锅肉，豌豆苗炒腊肉，香肠，葱爆肉片，水滑肉，家常豆腐，虎皮青椒，泡椒牛肉十一个菜。
只剩下油渣莲白，炝炒菠菜还有青花椒鱼这三个菜的时候，杨川开始打电话叫杨洪、陈玉还有杨小平回来吃年夜饭。
杨小平是最先回家的，在杨川把两个小菜炒完起锅的时候，他就回来了，杨洪和陈玉也紧赶慢赶的赶在杨川给青花椒鱼上最后一道工序——上辣椒淋油之前，回到了家里。
杨小平乖巧的到厨房把杨川做好的菜，一道一道的端上餐桌。
老规矩，加上凉菜整整齐齐二十道菜，满满当当的摆满了整个餐桌。
杨洪在杨川两兄弟摆餐的时候就开始拿了一个破掉的盆，在家里烧纸焚香引路，敬告天地、请先人共享年夜饭。
做完这些仪式，跑到楼下放了一盘五万响的鞭炮。
然后才在作为一家之主的杨洪，一句中气十足“开伙！”声号令下，开始其乐融融的享受年夜饭大餐。
“在开饭之前，让我们全家一起举杯，敬我们家大娃，辛苦你了，年年都是你操办年夜饭，今年更是你一个人办了那么大一桌，大家一起喝一杯！”杨洪满是心疼加感动的说道。
其他人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等着爸爸妈妈煮好年夜饭，只负责享受，哪怕动手的也只是部分参与，像杨川一样能独立搞定满满一桌二十个菜的年轻人，不说绝对没有，起码在老杨一家人认识的所有人里面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