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先生，你的面。”

服务员放下面，转身离开。

“谢谢。”

中年男子笑着点了点头。

开始品尝这最后的午餐。

他吃的很慢，似乎是想好好的品味一下。

曾经风光时，花钱如流水。

每顿饭差不多都有四位数以上。

这种路边小饭馆他从没瞧得起过。

说来也嘲讽。

现在的他，却只能吃得起这一碗最便宜的面。

“唉，是会说话的猫，我可喜欢他唱的歌了，那首《夜的第七章》是真的好听。”

“是他啊，我听说过，据说现在网上根本查不到他的身份，蛮神秘的。”

“都别吵了，已经开始唱了。”

几个年轻人议论声响起。

与此同时。

小餐馆内。

不少人都看向餐厅内的电视。

只有中年男子没有丝毫反应。

静静的独自吃着面。

这些世俗的喧嚣，马上都与他无关了。

电视的音响中，逐渐传出一阵轻快的口琴声。

这是前奏。

接着是一阵低沉而又平淡的嗓音。

似乎对着听众轻轻诉说。

“不愧是我猫啊，稳定发挥。”

“确实不错，前面可以的，但是希望后面别崩了。”

“放心，这只是个开始，我猫的歌后面才是经典，你放心粉就完了。”

是刚才那群年轻人的声音。

他们嗓门最大，在一起嬉戏打闹着。

听到歌声的瞬间。

中年男子也是有些失神。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这词。

说到了他的心坎。

现在的自己。

就算是死了。

成了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又有什么人会记得呢？

父母早就因重病离世。

自己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至于那些叔叔伯伯？

呵呵。

当年自己还有钱时，他们倒是跟狗一样巴巴的舔上来，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裤腿，低声下气的求自己也分给他们一杯羹。

自己对他们尽心尽力的帮助，让不少原本世代为农的亲戚，都住上了小别墅，开上了宝马。

结果呢？

当自己盈利亏损，背上了巨额债务，却换来那些亲戚无情的抛弃。

甚至是嘲讽。

当自己的大伯。

将二十块钱丢在他面前，面色鄙夷的看着他。

“借钱？我们家现在也不富裕，就这二十，爱要要，不要算求。”

他头一次感受到。

人与人之间。

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下一刻。

电视机里，歌曲也来到了高潮。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的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这一刻。

中年男子的眼眶渐渐泛红。

有点想哭。

但他还是忍住了。

只是抽吸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下去。

歌声还在继续。

周围的人也都沉浸在宋飞淡淡的嗓音中无法自拔，没人注意到中年男子的失态。

“先生，您的酒。”

服务员走了过来，声音轻柔。

“我没有点酒啊。”

中年男子被这道声音拉回现实。

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那位先生给您点的，他让我转告您一句话：没事，哥们在。”

服务员答道。

中年男子似乎是怔了一下。

缓缓的望向服务员所指的方向。

那里。

一个衣着西装，满身散发着成功人士气息的男子正坐在他的斜后方。

见中年男子望了过来，也是抬起手中的二锅头，笑着示意了下，随即一饮而尽。

中年男子再也控制不住。

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无声的抽泣起来。

似乎想要将这些天所受的委屈，都一并流出来。

哪怕负债千万。

哪怕被亲戚羞辱。

哪怕被女友抛弃。

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但就在这一刻。

他的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

当他的兄弟，半辈子交情，从小长大的玩伴。

远在京都，距这里上千公里的距离。

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眼前时。

他绷不住了。

就好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哭着哭着，他渐渐笑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也举起酒杯。

对着他的兄弟遥遥端起酒杯。

电视机里。

宋飞淡淡的嗓音响起。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相忘”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茫”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梦醒的人最荒唐……”

……

几个年轻人兴奋的议论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这就是我猫歌的实力吗？”

“可以，稳定发挥。”

“这不妥妥吊打刚才那小鬼，神马玩意，更鬼哭狼嚎似的。”

“这词，写的真牛逼，第一次有种听歌听到我想跪的感觉，这猫我粉了，他有斗音账号吗，我去关注一波。”

“不知道，好像还没开……”

中年男子听着年轻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死寂的眼神中也是逐渐散发出生机。

他招了招手。

掏出兜里仅剩的十二块，递了过去。

“服务员，加一碟小菜。”

“再……加一壶二锅头”

今晚。

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