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畏落差晓梅说云松 舍旧谊新成追秋筠
蔡秋筠赶到火车站，买好车票，电话联系云杉，约好接站时间，坐在车站一角耐心候车。霖雨县火车站，这个当年她目送云杉离开的县城小车站，如今同样也要送别秋筠，只是亲爱的父母没来送她，使得这次远行变得孤凄，伤感和愁苦！霖雨县，这个养育了她20多年的小县城，她要离开了，什么时候能回来？那是个未知数，也许是不久的将来，也许是很远的未来！这次离别又是悲喜交加的结合，喜悦的是她即将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云杉，悲伤的是她要离开难舍难分的父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车站响起了催促发往岭南车次的检票广播，秋筠拉着硕大的行李箱，走向检票口。
“秋筠！秋筠！”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唤她，她立刻辨识出来，是亲爱的妈妈，她终于来了！
“妈，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泪水从秋筠双颊滚落下来。
“傻孩子，我看到你留下的信立刻就赶来了！不管你要去哪个地方，都是我的宝贝女儿，我怎么会不来呢？你安心去找云杉吧！你爸虽然对云杉有成见，但他也是怕你受苦，你不要怪他！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云杉一定会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孙君宽慰道。
“妈...”秋筠泪奔了，抱住妈妈放声大哭。
“好了，快去赶车吧！让别人看见都不好意思了！”孙君催促道。
“那我一到岭南，就马上给你打电话。”秋筠依依不舍地走向月台。
“好，好！快去吧！路上小心！”孙君一边挥手，一边抹眼泪。
二十多年了，孙君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自己的独生女，这颗掌上明珠在她的悉心照顾下，一直耀眼夺目！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小学、初中、大学一路都是保送生，各种奖项拿到手软，在亲戚、朋友、邻居的眼里是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只要一提她，妈妈总会眉宇笑弯！如今，孩子长大了，要展翅高飞了，她担心、害怕却又无计可施！秋筠，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云杉，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孙君不停地在心里重复地祈福。列车出发了，带着秋筠对前程的向往、对云杉的企盼，还有孙君的那颗爱女之心，风驰电掣般地呼啸而去！
次日清晨，东方破晓，列车到达终点。秋筠拎着沉重的行李下车，步履蹒跚地走出站台。焦急等待的云杉一眼就看见了心上人，他挤开出站的人流，奋力地冲向秋筠。
“秋筠，秋筠！我在这里！”云杉挥着手大声叫喊。
“云杉，云杉！”秋筠激动地回应。
云杉欣喜若狂地将秋筠揽入怀中，用力地抱紧，秋筠也使劲地抱住云杉魁梧的身躯。此时此刻，他们不仅是身体的靠近，更是心灵的靠拢，灵魂的紧贴！一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可这对每时每刻都魂牵梦绕的情侣来说，感觉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难熬！他们尽情地释放激情，热烈地亲吻对方，犹如患难后的重逢！直到人流散尽，俩人最终互挽着手，回到居所。
蜜月期随之而来，云杉请了七天假期，带着秋筠走遍了岭南每一处大街小巷和名胜古迹，拍照留恋、享用美食、登山下海，幸福充斥着每一分每一秒。云杉打电话给云松，让他和晓梅也过来，他俩接到电话后也很快前来。
“云松，晓梅，这是秋筠，我的女朋友！”云杉欢快地介绍。
“这就是秋筠姐！我未来的大嫂！”云松打趣地说道。
“云松，你好！”秋筠听着羞涩地问候。
“别乱说！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杉赶快接茬。
“秋筠姐，你好！我是晓梅。”晓梅也开心地喊道。
“晓梅，你好！”秋筠笑容可掬地点头示意。
“别都站在这了！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云杉提议。
“好的，好的。”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云杉带着所有人来到影院，选好中意的影片，买好电影票和零食，按号入座。晓梅自始至终都出神地盯着秋筠，这位未来的大嫂既清新脱俗，又气质非凡，就连她这个女的，看着都羡慕不已！秋筠有着出众的容貌，优雅的举止，极高的学历，和她在一起，无论从任何角度，晓梅都瞬间显得暗淡无光。别看晓梅涉世未深，但她与生俱来的心思细腻，猜想以后会和云松一起度日的可能性，她感到坐立不安。云松已经跟云杉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加上她和秋筠的巨大落差，晓梅顿感未来在夏铁成家中必定会过上暗无天日、永无翻身的日子。不能，我不能让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我一定要设法扭转和改变这个不可想象的被动趋势！
电影散场，云松和晓梅乘车回厂，晓梅随即向云松打听。
“云松哥，云杉哥和秋筠姐是怎么认识的呀？”
“他们好像是高中认识，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的，具体的细节不是很清楚。”
“那你爸妈和秋筠姐爸妈支持吗？”
“我爸妈当然支持，但秋筠姐爸妈好像很反对。”
“哦...原来是这样！”
“你问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想了解一下。”
晓梅思索着，心生歹意，既然秋筠爸妈反对，说明他俩之间有大问题，我一定要找机会借题发挥一下，想办法拆散云杉哥和她...
开心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假期过完，云杉联系新成告知秋筠已来岭南，让新成帮忙再询问一下他们学校招聘老师的事情，新成问清楚后急电云杉，让秋筠过来应聘。果不出所料，进展非常顺利，秋筠凭借高学历和丰富的教学经验，成功入职，他们非常感激新成的热心相助。没上两天班，秋筠即刻告知妈妈，现已找到工作，一切安好！孙君知悉后，欢天喜地，告诉了蔡老师。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都背着我们离家出走了，亏你还高兴地出来？”蔡老师大不以为然。
“怎么不高兴？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面对现实。她是出去了，但是找到工作了，学校里还有她的老同学李新成，可以相互照顾，不是很好吗？”蔡师母对蔡老师眨了眨眼。
“李新成，就是那个和秋筠一所大学，学艺术系的，家里也在我们霖雨县城的那个李新成？”蔡老师有些迷惑，想确认清楚。
“嗯，就是他。他父母是国家干部，挺好的吧。”蔡师母确认而带有提示地回答。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别绕来绕去的！”蔡老师察觉出了端倪。
“哎呀，我的蔡老师！你这都想不到吗？你不喜欢夏云杉，是不是？”蔡师母引导说。
“是呀，可你的宝贝女儿喜欢的很呐！”蔡老师一想到这，气得直摇头。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呀！秋筠和新成现在是朝夕相处，和云杉相比，他俩那个机会大？”蔡师母继续发问。
“嗯，有道理！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我的女儿就不用嫁到农村去了！”蔡老师转眼喜上眉梢。
“放心，你看我的，我自有妙计！”蔡师母胸有成竹，转而感叹地说，“哎！为了你这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呀，我也只能违心地做这件事了！”
“好，好，好！还是你聪明！还是你高明呀！”蔡老师笑逐颜开地夸赞。
“过两天，我打电话给秋筠，我要点一点那个李新成！”蔡师母开始计划起来...
趁秋筠再次来电之际，相互寒暄后，蔡师母让秋筠叫李新成来接电话。
“你找他干嘛？”秋筠莫名其妙地问道。
“没什么，你现在一人在新学校，云杉又不能天天在你身边。新成是你老同学，又是老乡，我跟他说说，让他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你。”蔡师母冠冕堂皇地说。
“不用了吧！这多不好，别人又没这个义务！”秋筠认为多此一举。
“不行，一定要去找他来！我又不是让他天天照顾你，我是让他在你有困难的时候照顾你！”蔡师母坚持。
“有困难，我不会喊云杉来帮忙呀！”秋筠不屑地说。
“云杉是你们学校的吗？他懂学校的事情呀，他是老师吗？”蔡老师反问，“你快去！把新成叫来。”
秋筠拗不过母亲，只好唤来新成接电话。
“是新成吗？我是秋筠妈妈。”
“是的，我是新成。伯母您好！”
“是这样的，我让秋筠喊你来，是想说她女孩子一人在外，无亲无故，身边就你一个朋友，她遇到困难的时候，麻烦你一定要帮忙照顾她一下。”
“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好的，谢谢你了，新成。你看你们两个既是大学同学，又是同事，还是老乡，多好呀！真的很般配呢！”蔡师母趁机提示新成。
“呃......”新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事，我就是说说而已，这事还要看缘分的，”蔡师母缓解尴尬，“好了，有空多跟秋筠处处，呵呵！”
“好的，伯母！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新成激动地回答。
“好，好，那先这样了哈！再见！”蔡师母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心想免得秋筠又问七问八。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看着新成异样的表情，秋筠怀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说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让我照顾你。”新成打起了马虎眼。
“我妈这人就爱啰嗦，你别听她的！”秋筠不好意思地说，“她这是废话，我有困难的话，你哪能见死不救？是吧？”
“是，是，那我走了！”新成为了不被察觉，急着抽身。
“嗯，好的！”秋筠微笑着送走新成。
回去的路上，新成思潮翻涌，大学的那次澄清之后，新成的心慢慢地变成一汪平静的湖水，没有任何涟漪。可是今天，蔡师母的一番话让他压抑心头多年的冲动像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是的，他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对秋筠的想念，准确地说，一刻也没有！当他从云杉那里得知秋筠来了岭南，想去他在的这所学校上班时，他更加情不自禁！蔡师母刚才的暗示，更是让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动力！对不起了，云杉，我们的确是亲密的同学，也是知心的朋友，但爱情是需要竞争的，是不可以推让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裴多菲的诗是至理名言！新成下定决心，他一定要重新开始全力以赴地追求秋筠，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至此，新成有空的时候，便频繁去找秋筠，谈天论地，不知疲倦。有时，也约上秋筠下馆子吃饭。秋筠认为是新成受了妈妈的蛊惑，暂时献献殷勤而已。不知不觉，他们之间的关系随着两人之间的熟络，渐渐变得亲密起来。学校的同事看到他们这样，有时会开玩笑，秋筠认为大学时代已经冰释前嫌，并没有放在心上。新成却变得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来找秋筠的频率急剧地上升，秋筠越来越觉得不妥，需要跟新成说明。
“新成，你任课忙不忙？”秋筠先探一下口风。
“还好吧！也挺忙的。”新成没在意地回答。
“那你最好不要天天来我这里，别人会以为你很闲呢！而且，别人容易误解。”秋筠假中有真地说道。
“哦，那是挤出来的时间。你在意别人的说法吗？”新成略带正经地说。
“挤出来？别说笑话了。别人的说法我倒不是很在意，不过空穴来风，影响不好！”秋筠细心地解释。
“不，不是空穴来风！是真情实感！”新成猛然间不受控制地拉住秋筠的手。
“他们不是说笑，我是真的喜欢你！秋筠，做我的女朋友吧！”新成凝视着秋筠，眼里发出炙热的光芒。
“你..你在干什么呀？你疯了吗？”秋筠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惊慌失措。
“我没有疯！就连伯母也支持我，她也支持我追求你！”新成大声喊道。
“你不要听我妈乱说，你忘了我们三人在大学里的约定了吗？我们之间都已经说清楚了，你怎么旧病复发了？”秋筠愤怒地提醒新成。
“我当然没忘，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云杉不在学校，你现在又和我朝夕相对！”新成声泪俱下，“我当初是绝望了，以为我和你之间绝不可能了，所以我毕业没有选择在霖雨县当教师。我害怕和你在一起共事，害怕爱你却又无法获得的那种痛苦和煎熬！我选择了逃离去特区，一个人独处，可我发现除了你，我没办法再去真心爱另外一个女生！可是就在我心如止水的时候，上天又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你让我怎么办？”
秋筠震惊了，新成说的一切完全超乎她的想象！她曾经很自然地认为，大学说清楚以后，一切都早已回归正常，始料不及的是，新成竟然一直都生活在痛苦之中！看着新成失魂落魄的样子和他表述的真诚、炽热的情感，秋筠心软地泪眼朦胧了，新成并不可恶。应该说，和他在一起，她也有一种莫名的快乐，那是一种超越友情却又低于爱情、极其微妙的情感，是一种不加扼制顷刻就可以上升为爱情的暧昧，更是一种斩断却又藕断丝连的情愫！她有点迷茫了，怀疑她是不是也爱上了新成？但理智很快告诉她，她的爱人是云杉，他就在不远处的岭南市中心！
“新成，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不要再为我这个心有所属的人浪费时间了，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你应该清楚我和云杉的感情，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吗？”秋筠从伦理和道德上悉心劝慰着新成。
“秋筠...我...”新成语塞了，感觉心里在无声地滴血，他缓缓起身，醉酒般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云杉工作空闲时，也经常去看望秋筠，当然也会叫上新成。近期，他敏锐地察觉秋筠和新成在一起明显地不自然。好几次，新成直接拒绝邀请，不愿前来，云杉纳闷地问秋筠：
“你有没有觉得新成最近怪怪的？”
“有吗？”
“有，特别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你看出来了？”
“嗯，我就是觉得奇怪！”
“那我直说吧！他想追求我，我直言拒绝了！”
“啊...这！”
“云杉，已经过去了，他不会再纠缠了！”
“可是他天天和你在一起呀！要不你辞职去另一所学校吧！”
“为什么？我已经说了，他不会再来纠缠，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可是烈女怕缠郎呀！”
“不用担心，我能解决好，我在这所学校刚站稳脚跟，我不想随意换工作。”
“这里的学校很多，而且这所学校也未必是最好的，我帮你再问问好了。”
“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不要再说了！！”
“我只是说换个工作，你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呀？”
“你走吧，我懒得跟你啰嗦！！”
秋筠推着云杉出去，“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云杉站了一会，负气出走。云松和晓梅这时打来电话，说晚上到云杉这里来玩。云杉正愁没人倾诉，就让云松他们尽快过来。见面后，云松看出云杉情绪不对，缠着追问，云杉含糊地告知。云松听后，安慰云杉不要随意揣测秋筠姐，他分析秋筠姐对哥哥是真心实意，不会变心。云杉听完，深觉有理。吃完晚饭，云松他俩返回工厂，晓梅拉着云松聊起来。
“云松哥，其实云杉哥不必生气，感情不能勉强。秋筠姐跟李新成天天在一起，难免会有想法呀！”
“你胡说些什么呢？你不了解不要乱说。”
“我是不了解，但秋筠姐今天这样对云杉哥，也太过分了吧？云杉哥只是想让她换个工作而已。像她这样的脾气，云杉哥以后怎么受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云杉哥没必要在她一颗树上吊死！”
“嗨！可能秋筠姐正在气头上吧。”
“我觉得云杉哥就要冷冷她，看她能怎样？大不了分手而已。我认识很多比她性格好多少倍的好姐姐，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介绍给云杉哥。”
“你少掺和，没你的事。”
“云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秋筠姐跟云杉哥在一起，我们怎么办？”
“我们怎么办？你想说什么?”
“云松哥，云杉哥和秋筠姐都远远地超过我们，如果他们以后在一起，那我们在家里还能有地位可谈吗？你爸妈本来就喜欢云杉哥，不喜欢你，现在又多了秋筠姐，我们难道就这样永远被你爸妈看不起吗？”
话音刚落，云松一脸愕然，他简直不敢相信小鸟依人的晓梅居然想得如此深远......